卓施然當然知道封炎這話的意思。

　　 “他們知道我的真身了。”

　　 卓施然這話的語氣，是肯定的。雖有些詫異，但也沒有太過驚奇就是了。

　　 沒有什麼不透風的牆，她在北境的作為，早就已經傳出來了。

　　 傳得那叫一個奇幻。

　　 傳到京城的時候，都已經相當奇幻了，别說有點見識的了，就連老百姓們聽着也都跟聽故事似的。

　　 畢竟她真要那樣，豈不是成神仙啦？

　　 也就跟她相熟的，才會知道，傳聞裡就算有所誇大，但也有很大一部分的真實性。

　　 像這樣的神獸血統和真身，是怎樣誘人的利益，可想而知。

　　 如果他們知道卓施然的真身，想要對她下手，有這樣的想法也無可厚非。

　　 但他們沒有這麼大的膽子來找卓施然的麻煩。

　　 姑且不說她自身實力如何，她身邊的能人異士就層出不窮。

　　 封炎還把她看成眼珠子似的寶貴，而封炎的實力。

　　 當初他背着一口棺，帶着個孩子，在江湖上大殺四方，兇名赫赫。

　　 他們甚至有很多都是這其中的幸存之魚。對這個殺神，早已經有了心裡陰影，光是想着有這麼一尊殺神護着她。

　　 也不敢随便打她的主意。

　　 但是一個不敢，十個呢？百個呢？

　　 集合起來呢？

　　 人就是這樣的，一群烏合之衆集結在了一起，就覺得自己又行了。

　　 這時候，隻要有個人牽頭，那就一呼百應，揭竿而起。

　　 卓施然笑了一下，“看不出來我還挺有面子，排場挺大。”

　　 封炎輕輕摸了摸她烏黑柔順的發絲，“所以我才得過去，從他們口中套些話出來。含光他們，殺人打架還行，做不來逼供這事兒。”

　　 要論逼供，沒有人比封炎更強了。

　　 卓施然斜睨他一眼，“也是，司正大人的逼供手段，我也有幸知曉。”

　　 聽到卓施然這話，封炎的表情頓了頓，眼神裡蔓延出愧疚的神色來。

　　 曾經卓施然最是無依無靠的時候，被言家污蔑，被監察司抓回來嚴刑逼供時。

　　 當時的他因為對此女也頗為好奇，也就默許了那場刑訊。

　　 時至今日，依舊悔不當初。

　　 封炎握住她的手指，湊到唇邊輕吻，“我錯了。”

　　 連一句辯解都沒有，直接了當地認錯了，然後就親了上來。

　　 “我錯了錯了錯了錯了……”

　　 他邊親還一邊低語着。

　　 親得卓施然面頰泛紅，一時之間竟也不知道剛才那話究竟是為了讓他歉疚呢，還是為了讓他親自己。

　　 一來二去，正事兒都忘了談了，兩人都滾到榻上去了。

　　 要不是封炎還有點理智忍住了，兩人都快擦槍走火了。

　　 反倒卓施然，頗有幾分不大高興的樣子，一雙漂亮的秀眉蹙着，素白手指還揪着封炎衣襟。

　　 那架勢瞧着竟像是要霸王硬上弓了似的。

　　 活像她是那要強搶民男的惡霸，他是那良家郎君似的。

　　 封炎握住她柔軟的手，聲音都已經被渲染得很是低啞，卻依舊堅定，“小九兒，不行。”

　　 “這都不行，你是不是男人。”卓施然撇了撇唇，表情裡老不高興了。

　　 但封炎卻不惱，低笑一聲，“我當然是男人，但我之前負了你太多，這事兒決不能壞了規矩。”

　　 “要是再壞了規矩，我要怎麼面對你母親，怎麼面對你。我能做的已經很少了。”

　　 卓施然原本還有些不大高興的，聽到他這話，心又軟乎乎的。

　　 嘀咕道，“搞得好像我有多欲求不滿似的……再說了，孩子都生了……”

　　 封炎聽着她嘀嘀咕咕的動靜隻覺得可愛。

　　 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尖，“等我處理完一切，就回來娶你，等我。”

　　 卓施然原本還沒反應過來呢，懵懵懂懂的就被他摟着哄着睡覺了。

　　 一早醒來的時候，封炎已經沒在身旁了。

　　 卓施然摸了摸一旁的空位，想起了昨晚封炎說的那些話。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歎了一口氣說道，“這個呆皮，立的什麼flag啊這是。”

　　 和卓家徹底決裂之後，卓施然以雷厲風行的速度，将生意上和卓家徹底劃拉了開來。

　　 京城的局勢也逐漸清晰，逐漸形成了，以紫雲樓為首的，帶領着封家、言家、卓家一起的小集團。

　　 以及以卓施然為首的，商家、霍家以及黑市三閣一起的集團。

　　 雙方勢力分庭抗禮，京城裡一時之間，倒很是熱鬧。

　　 大家都很愛看這種熱鬧，也都在想着，在這樣分庭抗禮的情況下。

　　 皇室會站在哪邊。

　　 按常理說，大家都覺得皇室應該是站在卓施然那邊。

　　 畢竟和卓施然的關系那麼好，卓施然救了皇室太多次了。

　　 但是，理智一些的人又會看得明白，皇室說不定就希望看到有這樣能夠制衡卓施然的勢力存在。

　　 這樣才能保持一個相對安全的平衡，對于皇室而言，制衡才是一件好事。

　　 皇室始終沒有表态，于是外界衆說紛纭，又說皇室早就已經忌憚卓施然功高震主了。

　　 又說皇室說不定就在暗中扶持紫雲樓呢，否則就紫雲樓在卓施然手下生意的壓制下，這些年哪裡能有機會爬起來呢？

　　 但如果有皇室暗中幫助可就說不定了。

　　 氣得司空獻甩了兩套杯子了。

　　 “别摔了，我聽仆人說你都摔兩套杯了，那可是官窯雞油黃的杯子，你能不能節省點？”

　　 卓施然擡眸看着表情有些暴躁的司空獻，勸說着。

　　 司空獻眉頭緊擰，“真是胡說八道，全在胡說八道。那霍家不是管消息的麼？怎麼沒管管這些消息？說得簡直都沒邊兒了！”

　　 “皇室怎麼可能對付你？我們司空家也不是這麼忘恩負義的人，退一萬步講，你就算功高震主了，你一個女子。司空皇室就算再懦弱，也沒孬到對一個有恩的女子這般提防戒備的程度！”

　　 司空獻很是不解，“施然，你為什麼不讓皇室表态呢？你明知道我們不需要紫雲樓和你之間相互制衡。”

　　 卓施然輕歎了一口氣，看着他，“皇室這樣的态度就很好，這樣的态度，那這些恩怨，就是我和紫雲樓之間的恩怨，僅此而已。”

　　 聽到這裡，司空獻倏爾明白了，他苦笑一聲，“弄了半天，你是在保護我們，你竟……是在保護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