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蠻神到來:涼州屠城血賬
黃沙被夕陽染成赭紅色時,涼州北門的血河已經漫過了門檻。蠻族戰士的鐵靴踩在血水裡,發出“咕叽咕叽”的黏膩聲響,濺起的血珠落在他們黝黑的臂膀上,又順着肌肉的溝壑滑進甲胄縫隙裡,結成暗紅色的痂。苟撼山正揪着一個綢緞莊老闆的頭發,把人按在櫃台前搜身,老闆懷裡的金元寶掉在地上,滾到鐵柱腳邊,鐵柱擡腳就碾,金元寶嵌進血泥裡,成了一塊沾滿污穢的疙瘩。
“他娘的,這老小子藏得挺深!”苟撼山從老闆的夾層衣料裡扯出一串珍珠,珍珠滾落在血泊中,白得晃眼。他咧嘴笑時,獠牙上還挂着碎肉――剛才這老闆反抗,被他一口咬掉了半隻耳朵。老闆疼得滿地打滾,苟撼山卻嫌他礙眼,一腳踩在他的胸口,隻聽“咔嚓”一聲,老闆的肋骨斷了,嘴裡湧出的血沫濺了苟撼山一褲腿。
“苟族長,别光顧着搶東西。”阿骨打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手裡拎着涼州守軍統領的頭顱,頭顱的眼睛還圓睜着,似乎還沒看清自己是怎麼死的。“蠻神大人快到了,要是讓他看見你這副貪财的樣子,小心他告到柳大人面前。”
苟撼山讪讪地松開腳,把珍珠塞進懷裡,又踹了老闆的屍體一腳:“怕什麼?咱們幫柳大人打天下,搶點東西怎麼了?再說了,蠻神大人是柳大人的親支,還能跟咱們這些‘外人’計較?”話雖這麼說,他還是收斂了些,揮手讓身邊的犬妖把綢緞莊裡的布匹、金銀都搬出來,自己則整理了一下沾滿血污的衣襟,擺出一副“正事要緊”的模樣。
鐵柱靠在門框上,手裡把玩着那枚被碾過的金元寶,眼神卻時不時瞟向城外――他比誰都盼着蠻神來。柳林的人裡,蠻神是少數幾個能直接見到柳大人的,要是能從蠻神嘴裡套出點柳大人的心思,說不定下次分地盤時,自己能多占些好處。他想起剛才在城頭上看到的金屬傀儡,心裡又多了幾分敬畏――那玩意兒殺人不眨眼,比他手下的悍匪狠多了,要是能讓蠻神賞他幾個,以後誰還敢跟他作對?
風忽然變了方向,帶着一股冰冷的金屬氣息。原本喧鬧的街道瞬間安靜下來,蠻族戰士停下了搶掠,犬妖收起了獠牙,連最貪财的悍匪都停下了手,下意識地朝着城外望去。
隻見遠處的草原上,一隊金屬傀儡正護送着一頂黑色的轎子緩緩而來。轎子由八匹純黑的戰馬牽引,戰馬的馬蹄上裹着鐵皮,踏在沙地上沒有半點聲響。轎子周圍的金屬傀儡比之前出現的更高大,渾身閃爍着暗紫色的光澤,手裡的長槍上刻着複雜的紋路,槍尖還在滴着血――顯然是剛殺過人。
“蠻神大人來了!”一個蠻族小頭領率先反應過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腦袋磕在血泥裡,不敢擡頭。緊接着,更多的人跪了下來,蠻族戰士、犬妖、悍匪,密密麻麻的人影跪在街道兩側,連阿骨打和苟撼山都收斂了氣焰,微微躬身,眼神裡滿是敬畏。
轎子在北門門口停下,一個穿着黑色錦袍的男子從轎子裡走出來。他看起來不過三十歲左右,面容白皙,手指修長,要是忽略他眼底那抹沒有溫度的寒光,倒像是個文弱的書生。可誰都知道,這就是蠻神――柳林親手打造的金屬造物,能操控成千上萬的金屬傀儡,手裡沾過的血,比涼州城的河水還多。
而且這家夥也和之前不一樣,這家夥之前一副魔神降世的猙獰模樣,四目六臂銅頭鐵腦,但現在卻是一個文弱書生的樣子,顯然是經過了幾次大升級以後,已經進入了返璞歸真的階段。
可是一旦這家夥認真,那就不知道要變成什麼猙獰的德性了……
蠻神的靴子踩在血水裡,卻沒有沾染上半點污穢。他掃視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聲音平淡得像在說天氣:“都起來吧。柳大人的命令還沒到,别在這裡做這些沒用的樣子。”
衆人這才敢慢慢起身,阿骨打率先上前一步,躬身道:“蠻神大人,您終于來了。剛才我們已經攻破了涼州城,城裡的守軍差不多都被消滅了,隻剩下一些零散的百姓在抵抗。不知道柳大人有沒有什麼新的吩咐?”他的聲音帶着一絲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哪裡做得不好,惹蠻神不高興。
苟撼山也湊了過來,臉上堆着笑:“是啊,蠻神大人。咱們要不要乘勝追擊,把涼州周圍的縣城也打下來?那些縣城裡肯定有不少好東西,到時候咱們都獻給柳大人!”他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蠻神的表情,希望能從他臉上看到一絲滿意。
鐵柱也跟着上前,手裡還拿着那枚金元寶,卻不敢像之前那樣把玩了,隻是小心翼翼地捧着:“蠻神大人,我手下的兄弟們都很賣力,剛才在城頭上殺了不少守軍。要是柳大人有什麼吩咐,您盡管說,我們願意拼命啊!”
蠻神的目光從三人臉上掃過,最後落在鐵柱手裡的金元寶上,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鐵柱心裡一緊,趕緊把金元寶藏到身後,臉上露出尴尬的笑容:“這……這是我剛才撿的,不是搶的……”
“搶沒搶,不重要。”蠻神打斷了他的話,轉身走到城門上,望着城裡的景象。夕陽已經落到了草原盡頭,餘晖把涼州城的影子拉得很長,城裡的火光越來越多,濃煙滾滾,遮住了半邊天。街道上到處都是屍體,有的被砍成了兩半,有的被踩成了肉泥,還有的被金屬傀儡的長槍釘在牆上,像一串風幹的臘肉。
“柳大人說了,”蠻神的聲音忽然冷了下來,“咱們現在還不是和朝廷翻臉的時候。打涼州,隻是為了威逼城裡的士紳官僚屈服,讓他們知道,依靠誰涼州才有活路!”他頓了頓,轉頭看向阿骨打三人,眼底的寒光更盛,“但也正因為如此,咱們一定要打疼他們。讓他們記住,反抗的下場,就是死。”
阿骨打三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興奮。他們之前還擔心蠻神會阻止他們搶掠,現在看來,不僅不會阻止,還要讓他們“打疼”城裡的人――這簡直是正中下懷!
“屬下明白!”阿骨打率先應道,獨眼裡閃爍着兇狠的光,“我這就讓蠻族戰士去搜捕城裡的官員和士紳,凡是反抗的,一律殺無赦!”
苟撼山也興奮得搓了搓手:“我讓犬妖去搜百姓!凡是家裡藏了金銀的,都給我交出來!不交的,就别怪我們不客氣!”
鐵柱更是激動得滿臉通紅,他揮了揮手裡的狼牙棒,對着身後的悍匪喊道:“兄弟們!聽到沒?蠻神大人說了,要打疼他們!城裡的人,不管是官還是民,隻要敢反抗,就往死裡殺!金銀财寶,女人糧食,誰搶得多是誰的!”
悍匪們早就憋壞了,聽到這話,頓時沸騰起來,舉着刀槍朝着城裡沖去。他們像一群餓瘋了的野獸,沖進百姓的家裡,踹開門,翻箱倒櫃地找金銀。有個悍匪沖進一家農戶,看到一個婦人抱着孩子躲在床底下,他一把扯出婦人,手裡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惡狠狠地說:“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不然我就殺了你的孩子!”
婦人哭得撕心裂肺,把家裡僅有的幾個銅闆和一隻銀镯子都交了出來。可那悍匪嫌少,一把奪過孩子,就要往地上摔。婦人撲過去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卻被他一腳踹開,孩子“砰”的一聲摔在地上,哭聲瞬間消失了。悍匪哈哈大笑,拿着銀镯子轉身就走,留下婦人抱着孩子的屍體,哭得昏死過去。
蠻族戰士則朝着刺史府和各個官員的府邸沖去。他們撞開刺史府的大門,看到蘇明的屍體還躺在地上,阿骨打走過去,一腳踩在蘇明的臉上,對着身邊的戰士說:“把他的頭砍下來,挂在城頭上,讓所有人都看看,反抗咱們的下場!”
幾個蠻族戰士立刻上前,用刀砍下蘇明的頭,用繩子系着,挂在了城頭的旗杆上。蘇明的眼睛圓睜着,似乎還在看着這座他沒能守住的城池。
犬妖們則分成幾隊,在城裡四處巡查。他們的鼻子比狗還靈,能聞到金銀的味道。有個犬妖沖進一家綢緞莊,聞到了櫃台後面的密室裡有金銀的味道,它一腳踹開密室的門,看到綢緞莊老闆的兒子正躲在裡面,手裡抱着一個裝滿金銀的匣子。犬妖撲過去,一口咬斷了那孩子的喉嚨,然後叼着匣子,得意地走了出去。
城裡的百姓還在抵抗。李老三的老伴王大娘,手裡拿着一把剪刀,躲在門後。一個悍匪沖進她家,她猛地沖出來,用剪刀刺向悍匪的肚子。悍匪疼得大叫,反手一刀砍在她的肩膀上。王大娘倒在地上,卻依舊死死抓住剪刀,對着悍匪的腿刺去。悍匪怒了,一腳踩在她的手上,剪刀“當啷”掉在地上。他蹲下來,一把揪住王大娘的頭發,惡狠狠地說:“老太婆,敢刺老子?老子讓你死得難看!”說着,他手裡的刀就朝着王大娘的脖子砍去。
“住手!”一個年輕的聲音傳來。是阿牛,他手裡拿着一把斷弓,身上到處都是傷口,臉上還沾着血。他剛才在城頭上被金屬傀儡追殺,僥幸逃了下來,看到王大娘有危險,就沖了過來。
悍匪轉頭看向阿牛,不屑地笑了:“哪裡來的毛頭小子,也敢管老子的事?”說着,他就朝着阿牛沖去。阿牛雖然害怕,但他想起了李老三臨死前的話,想起了老趙,想起了那個為了救他而死的小女孩。他握緊了斷弓,朝着悍匪的眼睛刺去。
悍匪沒想到阿牛這麼勇敢,被斷弓刺中了眼睛,疼得慘叫一聲。阿牛趁機撿起地上的剪刀,對着悍匪的肚子刺去。悍匪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
阿牛拉起王大娘,着急地說:“大娘,快跟我走!城裡太危險了,咱們找個地方躲起來!”
王大娘搖了搖頭,擦了擦臉上的血和淚,說:“孩子,我不走。我老伴死了,兒子也死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不如跟他們拼了,至少能為他們報仇!”她說着,就撿起地上的刀,朝着另一個沖過來的悍匪沖去。
阿牛想拉住她,卻已經晚了。那個悍匪手裡的長刀一揮,就砍中了王大娘的後背。王大娘倒在地上,嘴裡吐着血,卻依舊朝着悍匪的方向爬去,手指在血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痕迹。
阿牛看着王大娘的屍體,心裡像被刀割一樣疼。他知道,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但他不想就這麼死了。他想起了城頭上的旗幟,想起了蘇明說的“守住涼州”,他握緊了手裡的斷弓,朝着城裡最熱鬧的地方沖去――那裡有最多的悍匪和金屬傀儡,他要去殺更多的敵人,為死去的鄉親們報仇。
蠻神站在城頭上,看着城裡的屠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身邊的金屬傀儡靜靜地站着,像一尊尊冰冷的雕塑。一個金屬傀儡走上前,躬身道:“蠻神大人,城裡的官員和士紳已經抓得差不多了,要不要把他們帶過來?”
蠻神搖了搖頭,說:“不用。把他們都殺了,屍體挂在城牆上。讓涼州周圍的人都看看,反抗柳大人的下場。”
金屬傀儡應了一聲,轉身下去執行命令。蠻神繼續看着城裡的景象,眼底沒有絲毫波瀾。對他來說,這些人的生死,不過是柳大人計劃裡的一部分。隻要能完成柳大人的命令,殺多少人都無所謂。
夕陽徹底落下,夜幕籠罩了涼州城。城裡的火光越來越亮,照亮了半邊天。喊殺聲、慘叫聲、哭喊聲交織在一起,成了一首絕望的悲歌。街道上的血河越積越深,漫過了腳踝,漫過了膝蓋,最後甚至能淹沒一個孩子。屍體堆積如山,有的被燒得焦黑,有的被啃得殘缺不全,還有的被金屬傀儡的長槍釘在牆上,像一串串糖葫蘆。
阿骨打和苟撼山、鐵柱站在蠻神身邊,臉上滿是得意。他們手裡拿着搶來的金銀财寶,身上沾滿了鮮血,卻絲毫不在意。
“蠻神大人,您看,這樣夠不夠‘疼’?”苟撼山笑着說,露出了沾滿血污的獠牙。
蠻神沒有回答,隻是轉頭看向洛陽的方向。那裡,才是柳大人真正的目标。涼州的屠殺,不過是一個開始。他知道,用不了多久,更大的風暴就會來臨,整個天下,都将被柳大人的陰影籠罩。
風依舊在刮,帶着黃沙和血腥的氣息。城頭上的旗幟倒在地上,被鮮血和屍體覆蓋。
涼州城,這座曾經繁華的城池,如今成了一座人間地獄。
而這地獄的締造者,正站在城頭上,冷漠地看着這一切,等待着下一個目标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