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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那些個虛禮有什麼用?

  馬車碾過王府門前最後一級青石闆時,司馬錦繡下意識攥緊了袖口。

  先前在太平鎮染的槐花香還沾在衣料上,可眼前這道朱漆大門一敞開,那點山野間的清甜就被一股凜冽的氣息沖散了。門楣上懸着的“鎮北親王府”鎏金牌匾在日光下泛着冷光,每一筆都像用刀劍刻成,透着股殺伐氣。守在門兩側的衛兵比尋常兵士高出半個頭,銀甲上的獸紋在陽光下流轉,腰間佩刀的刀柄纏着烏黑的皮革,湊近了能聞到皮革裡混着的鐵腥氣。

  “王爺回府――”

  傳報聲穿透雲層,帶着震耳的回響。司馬錦繡掀起車簾一角,看見整條甬道都鋪着猩紅的氈毯,氈毯兩側站滿了人,文官穿着藏青錦袍,武将披着玄色铠甲,可更多的是那些面色蒼白的鬼族――他們的紅角在日光下泛着玉石般的光澤,瞳孔是深紫色的,見柳林下車,齊齊單膝跪地,铠甲與青石碰撞的脆響連成一片,像冰雹砸在鐵闆上。

  “恭迎王爺凱旋!”

  呐喊聲浪差點掀翻馬車頂。司馬錦繡被柳林扶着下車時,指尖觸到他掌心的溫度,才發現自己的手竟有些涼。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青布裙,裙擺上還沾着山裡的草籽,站在這滿是錦繡與甲胄的府邸裡,像株誤闖宮殿的蒲公英。

  “這是……”她想問那些鬼族的來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方才那些鬼族看柳林的眼神,與其說是忠誠,不如說是信仰――那種眼神她在洛陽的太廟見過,是萬民對着神龛叩拜時才有的狂熱。

  柳林似乎察覺到她的局促,低聲道:“他們是影衛營的,北地苦寒,尋常兵士熬不住邊關的風霜,鬼族卻能在雪地裡趴三天三夜。”他頓了頓,補充道,“他們認主,一旦定下契約,就是拿命來護的。”

  說話間,一個身着紫袍的文官已快步上前。這人約莫五十歲年紀,颔下三縷長須,臉上堆着笑,眼神卻像鷹隼般銳利,落在司馬錦繡身上時微微一頓,随即躬身行禮:“屬下蘇文,恭迎王爺,恭喜王爺榮升親王之位!”

  “免禮。”柳林淡淡颔首,“府裡都備妥了?”

  “回王爺,宴席已設在白虎堂,文武百官都候着了。隻是……”蘇文的目光往司馬錦繡身上瞟了瞟,語氣裡帶着遲疑,“諸位夫人那邊,要不要……”

  “不必。”柳林打斷他,語氣不容置疑,“讓她們在自己院裡待着。”

  蘇文眼裡閃過一絲詫異,卻還是躬身應道:“是。”

  司馬錦繡的心猛地往下沉。她在宮裡聽過,鎮北王後院裡并非隻有她一個女子,先前在洛陽時,皇後還特意提過,說柳林在北地納過三個側妃,甚至還有一個公主,也就是他的姐姐司馬鸢兒,剩下的也都是邊疆部落的貴女。如今他們回府,正該是正妃與側妃們齊齊迎接才是,可柳林卻讓她們留在院裡――是覺得她隻是和朝廷的利益交換?拿不出手?還是……那些夫人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

  她跟着柳林往裡走,腳下的猩紅氈毯厚得像踩在雲朵上,卻暖不了心裡的寒意。甬道兩側的石榴樹結滿了紅燈籠似的果實,樹下每隔幾步就擺着青銅鼎,鼎裡燃着西域進貢的安息香,煙氣袅袅,把那些鬼族的紅角映得忽明忽暗。有幾個鬼族衛兵擡頭看她,深紫色的瞳孔裡沒有絲毫情緒,像在看一件無關緊要的物件,讓她莫名想起宮裡豢養的波斯貓,美麗,卻也危險。

  “那是蘇文,府裡的長史,管着錢糧文書。”柳林忽然開口,像是在給她介紹,“他是青州蘇家的人,當年蘇家被蠻族滅了滿門,隻剩他一個,是本王把他撿回來的。”

  司馬錦繡“嗯”了一聲,目光卻被前方的建築吸引。穿過三重門後,眼前豁然開朗――一座巨大的宮殿矗立在庭院中央,殿頂覆蓋着黑琉璃瓦,瓦當是猙獰的獸面紋,屋檐下挂着銅鈴,風一吹就發出“叮咚”的脆響,卻奇異地壓不住遠處傳來的操練聲。

  “那是白虎堂,議事用的。”柳林順着她的目光望去,“北地不比洛陽,朝堂就是戰場,在這裡說的每句話,都可能關系到邊境的生死。”

  他的語氣很平淡,司馬錦繡卻聽得心頭一緊。她想起太平鎮老者說的妖亂,想起柳林身上那些沒說出口的傷,忽然明白這府邸裡的奢華與森嚴并非虛設――黑琉璃瓦能在夜裡反射月光,方便衛兵察覺異動;銅鈴的聲音能穿透霧霭,在妖物靠近時示警;就連那些鬼族衛兵,恐怕也是應對北地兇險的利器。

  走進白虎堂時,撲面而來的是酒氣與肉香。堂中央擺着一張長案,案上堆滿了烤得金黃的整羊、冒着熱氣的炖鹿骨,還有十幾個陶罐,裡面裝着琥珀色的酒,酒香混着安息香,形成一種奇異的濃烈氣息。文武百官分坐兩側,見柳林進來,紛紛起身行禮,喊“王爺千歲”的聲音震得梁上的灰塵都簌簌往下掉。

  柳林徑直走到主位坐下,指了指身旁的座位:“坐。”

  司馬錦繡猶豫了一下。那座位鋪着白狐裘,明顯是主母的位置,她一個剛從洛陽來的“和親公主”,既沒經過正式的冊封,又沒見過府裡的其他夫人,怎好坐在這裡?她剛想推辭,就對上柳林的目光,那眼神裡帶着安撫,仿佛在說“沒關系”。

  她咬了咬唇,最終還是坐下了。狐裘的暖意從身下漫上來,卻驅不散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有好奇,有探究,還有毫不掩飾的輕視。坐在右側首位的武将“哼”了一聲,那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周圍的人聽見。司馬錦繡認得他,蘇文在路上提過,那是鎮北軍的先鋒官,姓趙,是柳林一手提拔起來的猛将。

  “王爺,此次回洛陽,聖上除了晉封親王,可有别的旨意?”蘇文端起酒杯,率先打破沉默,“比如……糧草或者是資源?”

  提到糧草,滿座的氣氛都凝重起來。柳林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琥珀色的酒液在青銅爵裡晃蕩:“糧草隻撥了三成,說是洛陽國庫空虛。”

  “又是這樣!”趙先鋒猛地拍了下桌子,酒爵裡的酒都濺了出來,“去年說旱災,前年說水災,合着我北地的兵就得餓着肚子守邊關?!”

  “趙将軍稍安勿躁。”蘇文皺了皺眉,“王爺剛回府,先不說這些煩心事。”

  “煩心事?”趙先鋒瞪着眼,“那些叛亂的蠻族上個月又在幽州邊界燒了三個村子,弟兄們帶着傷追出去三十裡,回來連口熱湯都喝不上!這叫煩心事?”他的目光掃過司馬錦繡,帶着敵意,“依我看,還不如把洛陽來的這些虛禮省了,多換些糧草丹藥什麼的實在!”

  司馬錦繡的臉“唰”地白了。她知道趙先鋒說的“虛禮”指的是她。在洛陽時,她就聽過北地武将看不起洛陽來的人,說他們隻會吟詩作賦,不懂邊關疾苦。如今親耳聽到,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像被人扇了一巴掌。

  她下意識地看向柳林,想知道他會怎麼回應。卻見柳林慢悠悠地喝了口酒,道:“本王在青州地界見了新稻,畝産比去年多了兩石。蘇長史,讓人把稻種分發下去,教農戶改良田壟,明年的糧草,咱們自己種。”

  蘇文眼睛一亮:“王爺英明!青州的水土确實适合種稻,隻是農戶不懂改良之法……”

  “讓農官去教。”柳林打斷他,“再調一批鬼族去挖渠,他們力氣大,夜裡也能幹活。”

  坐在左側的一個鬼族将領立刻起身,單膝跪地:“屬下領命!”他的紅角在堂内的燭火下泛着光,聲音帶着金屬摩擦般的質感。

  柳林點頭,又看向趙先鋒:“蠻族燒了三個村子,本王記着。過幾日你帶五千騎兵,去他們的牧場‘借’點牛羊回來,讓弟兄們補補身子。”

  “同事聯系一下蠻王,問問他,蠻族的叛亂,他還能不能搞定?搞不定的話,本王幫他搞定!”

  趙先鋒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還是王爺爽快!屬下這就去點兵!”

  “急什麼。”柳林瞥了他一眼,“先吃了這頓飯。霍三,把太平鎮帶的胡餅拿上來。”

  霍三應聲從門外拎進來個布包,打開來,裡面是熱騰騰的胡餅,夾着羊肉末,香氣瞬間壓過了滿桌的酒肉。柳林拿起一塊,遞給司馬錦繡:“嘗嘗,還熱着。”

  司馬錦繡捏着胡餅,指尖有些抖。方才趙先鋒的話像根刺紮在她心裡,可柳林沒有維護她,也沒有斥責趙先鋒,隻是輕描淡寫地把話題轉到了糧草和蠻族身上。他用這種方式告訴所有人,北地的事,靠的是實幹,不是身份。

  她咬了一口胡餅,酥脆的餅皮混着羊肉的香氣在嘴裡散開,和在太平鎮吃的味道一樣。可此刻吃着,卻嘗出了幾分不一樣的滋味――那是北地人在困境裡自己掙出來的踏實。

  宴席過半時,一個小吏匆匆跑進來,在蘇文耳邊低語了幾句。蘇文臉色微變,起身對柳林道:“王爺,南邊傳來消息,說洛陽派了使臣來,已經到了青州,說是……送冊封文書來的。”

  滿座嘩然。按規矩,冊封親王的文書本該在柳林離京時就交付,怎麼會拖到現在?還特意派使臣送來?

  柳林的手指在爵杯上敲了敲,眼神深邃:“使臣是誰?”

  “聽說是……吏部尚書,李大人。”

  柳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李嵩?他來做什麼。”

  蘇文壓低聲音:“屬下聽說,李尚書帶了三百禁軍,還……還帶了宮裡的幾位公公。”

  司馬錦繡的心猛地一跳。李嵩是皇後的舅舅,在洛陽時就處處針對鎮北王。他帶着禁軍和太監來北地,絕不可能隻是送文書這麼簡單。

  柳林卻像是毫不在意,把剩下的胡餅吃完,擦了擦手:“讓他等着。蘇長史,繼續議事。”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司馬錦繡坐在那裡,聽他們讨論挖渠的路線、秋收的安排、蠻族的動向,還有如何對付山裡的妖物。那些話題離她曾經的生活很遠――她在宮裡學的是插花、點茶、如何在請安時行對禮,可在這裡,人們說的是“每畝地多收幾石糧”“騎兵如何避開蠻族的陷阱”“用什麼陣法能困住霧裡的妖物”。

  她忽然明白柳林為什麼不讓其他夫人來赴宴。在這裡,後院的争風吃醋是最不值一提的事,能坐在這白虎堂裡的,都是能為北地扛事的人。而她,還什麼都做不了。

  宴席散時,已是深夜。柳林帶着她往住處走,穿過抄手遊廊時,看見廊下挂着的燈籠上都繡着銀線,在夜裡會發光。司馬錦繡想起那些鬼族衛兵,忍不住問:“他們……夜裡真的能看見東西?”

  “嗯。”柳林點頭,“鬼族的眼睛能穿透黑暗,還能看見妖物的影子。當年妖亂時,全靠他們在霧裡引路。”

  “那他們……是生來就長這樣嗎?”

  “不是。”柳林的聲音低沉下來,“他們原本都是冤魂,在血海之中重生,但是朝廷視他們為異類,隻有我把他們當自己人!”

  司馬錦繡愣住了。她想起宮裡的人提起“異類”時的恐懼眼神,想起皇後說“北地都是些不人不鬼的東西”。可今夜見了,那些鬼族雖然模樣奇特,卻比洛陽某些笑臉盈盈的太監更可靠――至少他們的忠誠,不是裝出來的。

  “那幾位夫人……”她猶豫了很久,還是問出了口,“是不喜歡洛陽來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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