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她最是不喜這種客套話,但如今人在江湖,這種客套話,以後怕是要常說了。
她走回診台之後,請李老闆坐下,道:“我先為你把脈。”
李老闆依然坐下,伸手遞了過去。
祁溶月把脈和一般的大夫不太一樣,一般的大夫把脈,用兩指或三指,可祁溶月卻隻用一指,而且把脈速度非常快,他還沒感覺到她腹傳導入他腕膚的溫度,她的手指便已經縮了回去。
“你這是痨疾,幸好是初發階段!”
李老闆也想到過自己的病是痨疾,可他不願意相信,就一直當成自己沒得這種不治之症。
此時從祁溶月的嘴中聽到這兩個字,他面上的笑容立馬便散逸無蹤。
其實城中的大夫們,也有人診出他得了痨疾,隻是沒有法子醫治,便一直含糊其詞罷了。
“治不好了,是嗎?”李老闆的聲音微顫,他想到自己的一雙兒女,他們還沒成年,就要失去父親嗎?
且這病是遺傳,他的兩個孩子,會不會也和他一樣,到了這個年紀就犯病?
祁溶月擡目看了他一眼,道:“我什麼時候說過治不好?”
見李老闆眸光微亮,她又道:“我剛剛說了,幸好是初發階段,若發病至後期,我也說不好能不能治,但你現在這種情況,我能保證能治好!”
李老闆一聽這話,高興的差點沒跳起來:“真的嗎?我這痨疾真的能治好?”
祁溶月低頭寫藥方,淡聲道:“當然是真的,若有半句虛言,溶瑜堂的招牌,你随時來摘!”
李老闆忙道:“祁小姐言重了,我信我信,若是不信,我今日也不會來了!”
祁溶月将寫好的藥方遞到了李老闆的手中:“你去抓藥,按這個方子,吃三個月,要忌口,辣的葷的都不能吃,盡量吃清淡些,每隔七日來這裡紮一次針。”
李老闆看了眼堂側的藥櫃,道:“你這裡不就有藥,就到你這裡抓吧!”
☆、83.第83章 誤食耗子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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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雪兒接話道:“可别,我們溶瑜堂雖然也有藥賣,卻隻賣成藥,你這方子,還是去别的藥房抓吧!”
李老闆不解道:“既然開醫館,設藥房,為何不賣藥?”
雪兒聳肩:“這你就得問我家小姐了,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祁溶月淡聲道:“這彭城中的醫館有十幾家,藥房也是不少,我若什麼生意都做,那這些醫館藥房豈不是要喝西北風?他們還不得恨死我?”
李老闆扭頭看了眼空蕩蕩的溶瑜堂,幹笑道:“不會吧!”
祁溶月也不再多說什麼,有些話,說得再多也沒用,待時候到了,他自然會明白她的意思。
李老闆走後,溶瑜堂再次恢複甯靜,除了櫃台上小玲小铛撥算盤的聲音,再沒有别的聲。
一直到了傍晚閉門,也再未見一個病人登門。
“大哥,我看這溶瑜堂也開不了多久,連一個病人都沒有,這完全就是賠本的買賣嘛!”肖立道。
肖成笑着點頭:“姑母說的不錯,就算有鄭大人前來捧場,這醫館也未必能開下去,畢竟,這是醫館啊!又不是胭脂水粉店,誰會願竟将性命交給一個醫界無名的小姑娘?”
肖立也笑:“我看我們明日不用來了,這裡呀,撐不過一個月,必定關門大吉。”
兩兄弟樂呵呵的走了,約着去喝酒玩樂。
溶瑜堂也閉了門,祁溶月和雪兒幹脆就住在了樓上的空房裡,懶得再回紫苑,來來回回的奔波,又冷又費事。
第三日,同樣的冷清了一上午,下午祁溶月教了學徒們熬藥,讓他們先熬着,自己坐回了診台看書,突聞外頭傳來一陣陣的吵鬧聲,伴随着女人尖利的哭嚎聲。
雪兒正伸長了脖子往窗外看,祁溶月道:“你出去看看,出了什麼事。”
雪兒正有此意,趕忙屁颠的沖出了溶瑜堂,原來是斜對面的萬福堂出了事,門口圍了許多人,一個女人正摟着自己的孩子在人群中哭嚎着。
雪兒上前一打聽,才知是這女人的孩子在家裡誤食了耗子藥,當時就口吐白沫直翻白眼了,女人趕忙将人送到了這萬福堂,堂裡的許大夫看過後,讓她趕緊回家準備後事,這就是沒救了的意思啊。
女人就這麼一個兒子,可不傷心麼,一出了這萬福堂,越想越難過,這才當街嚎了起來。
雪兒回到溶瑜堂,将這事兒一說,祁溶月立馬扔下了手中的書,随着雪兒來到斜對街,和雪兒一通擠,終于擠到了人群的最中間,她二話不說,伸手便扣住了那孩子的手腕,脈息微弱,又翻開了眼睛和舌喉,舌頭已經完全變了顔色,難怪許大夫會拒診。
人群中有人議論:“這不是溶瑜堂的祁小姐麼?”
“是啊,就是她,她也開醫館,難道許大夫不能治,她能治?”
“怎麼可能,人家許大夫行醫幾十年,在這彭城也是有名望的大夫,許大夫都說不能治了,她一個小姑娘能治?别說笑話了!”
☆、84.第84章 劍葉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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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溶月不理衆人的議論,朝着那哭的昏天暗地的婦人道:“大嫂,将孩子帶到溶瑜堂吧!”
那婦人立馬止住了哭聲,淚眼婆娑的看着祁溶月:“你是誰?”
“我是大夫,将你的孩子交給我,我來試試!”
那婦人一聽這話,趕忙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急道:“你能治好我兒子對不對?能治好對不對?”
面對婦人那原本絕望哀傷的眼中突然升起的一絲希冀,她說不出一個不字,這樣的眼神,就像,就像她當初持刀闖入金殿之時,弟弟看着她的眼神。
“對,我能治好你兒子!”她不再多言,伸手抱起婦人懷中的孩子,孩子隻有五六歲,并不太重,她現在的身體雖然柔弱,卻也不至于抱不動。
雪兒則扶着那婦人起身,一起往溶瑜堂走去。
周圍看熱鬧的百姓也跟着一道去了溶瑜堂,他們倒要看看,這位年輕的女大夫,究竟打算怎麼治這孩子,明明已經了無生氣的将死之人,她要如何妙手回春呢?
堂内的夥計瞧見祁溶月抱了個孩子進來,趕忙上前搭手接過。
祁溶月道:“放到診間的床上,擺好針!”
她則走到診間外的盆架前,在盆中清水裡淨手,又朝雪兒道:“立刻用劍葉煮水,煮好後弄涼送來診間,越多越好。”
雪兒趕忙應聲去了後院準備。
祁溶月進入診間,診間臨街,開了一扇大窗,窗上糊着明紙,外頭的光透進來,顯得十分明亮,且又能阻隔外頭的視線。
夥計退到一旁,并不走開,他怕小姐一會又有什麼吩咐,而雪兒姑娘又不在。
祁溶月将孩子身上的衣裳脫去,銀針一根根的紮入他的體肌竅穴。
孩子雖誤食了耗子藥,卻因服下的量并不算太多,而且發現及時,毒素尚未侵入經脈之中,隻需先用針術封住孩子的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