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小姐想問的是這個！”

　　 全坤趕緊說道，“小姐數年未歸，有所不知。”

　　 “您當初脫離了宗族，後來受封，離開了京城前往灤南之後，您留下的那些生意，就慢慢開始風生水起！”

　　 “卓家怎麼可能不眼熱呢，您明明應該是他們家的姑娘。所以卓家大長老，當時就揪了那些人一些錯處。”

　　 “像他們那樣的人，基本不可能沒有纰漏，隻看上面的人計較不計較了。大長老以前為了家族穩固，也懶得計較。”

　　 “一旦開始計較，挖出來不少陰私。罪名可不少，但彼時卓家勢微，總不好再處死族人。”

　　 “給他們的懲罰便是将他們逐出了宗族，派到了京郊附近縣鎮的支族上去。”

　　 “他們也就隻有年節之際，以及初一十五時，才來京城探望。”

　　 “也是因為大長老此舉，算是個投名狀吧，後來您留下的那些生意，天星閣主銀月閣主他們，才慢慢開始和卓家合作。”

　　 之後的事情也就不難猜了。

　　 卓家的生意才能慢慢發展起來，也才有了今天這樣的勢頭。

　　 “他們去了縣城然後呢？”卓施然挑了挑眉梢，“我總感覺他們不會是那麼老實的人。”

　　 聽到卓施然這話，全坤有些詫異，因為他一時之間甚至不敢确定。

　　 小姐究竟是記得呢？還是不記得呢？

　　 “就算再不老實，被發配去了縣城，也沒了什麼大出路了吧。消停了很多，大概也終于學會了低調。”

　　 “後來我也就沒有什麼太多關于他們的消息了，後來也隻聽幾位閣主提過一嘴，他們好像在縣鎮上，給支族的生意做得還不錯。”

　　 “大概也想做出些成績來，以此看看能不能有再回來的機會吧。”

　　 卓施然聽了這話，倏然想到，“是了龍頌龍源他們的消息應該挺靈通的。”

　　 “是的，所以小姐若是想了解，可以去找幾位閣主好好了解了解。”全坤答道。

　　 “今日便算了。”卓施然站起身來，“改天再說吧。”

　　 她問道，“是了，雲旌人呢？”

　　 “小姐說的是那個您從北境帶回來的孩子吧？”全坤道，“他在外院幫忙呢。”

　　 外院都是些雜役，負責公爵府裡的雜活兒。

　　 聽到這話，卓施然眉心擰了擰，“他去那兒做什麼。”

　　 她公爵府是請不起人了麼？

　　 全坤看到小姐眉心緊擰，生怕小姐以為是他安排去的。

　　 連忙道，“小姐，這孩子大概還是挺沒底的。”

　　 “沒底？”

　　 “心裡沒底吧。無枝可依的孩子是這樣的，小機靈剛來府裡那陣兒也是這樣。”

　　 “總想着自己不能白吃這個飯，白拿這個錢，白住這個房子，總得幫着幹些什麼，才能心安理得一些。”

　　 全坤這話裡的道理，卓施然也不是不明白。

　　 但她啧了一聲，“我去看看。”

　　 卓施然很快就到了外院。

　　 外院的雜役房在一個院子裡，院子中間搭了竹架子，晾了不少粗布衣服。

　　 卓施然一走進去，那些雜役看着那一身紅衣就這麼掠了進來。

　　 心髒差點都停跳了。

　　 反應過來才趕緊行禮，有的都直接撲到地上去行大禮了。

　　 “小、小姐……您怎麼來了？”

　　 “小姐，這、這裡雜亂……莫髒了您的鞋子裙角，有什麼吩咐，您直接讓人吩咐下來便是。”

　　 院子裡的動靜很快就驚動了雜役房裡的其他雜役。

　　 不一會兒，人們就都從屋裡出來了。

　　 雲旌就在他們其中。

　　 看到卓施然來了，他眼睛也蓦地睜大了。

　　 “姑、姑姑，您怎麼來了？”

　　 卓施然的眼眸眯了眯，盯着他，“你說呢。”

　　 雲旌抿了抿嘴唇，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我隻是……”

　　 他還想解釋什麼，但卓施然沒有在這裡聽他解釋的意思。

　　 “跟我出來。”

　　 然後她随手抛了個錢袋子給其他雜役，“你們拿去分了。”

　　 “多謝小姐！”

　　 “謝謝小姐賞賜！”

　　 大抵是因為得了賞賜，其他雜役還把雲旌往卓施然這邊攆。

　　 “你這小子，可别讓小姐久等了。”

　　 “就是，小姐叫你呢，還不趕緊去……”

　　 雲旌趕緊跟着卓施然從雜役院子出去了。

　　 他跟在卓施然身後，看起來有些緊張的樣子。

　　 但身量的确是長了不少。

　　 半大孩子，以前吃不飽穿不暖，營養不良，長得跟個小孩兒似的。

　　 跟了卓施然之後，不愁吃穿，明顯整個人的精神頭都不一樣了。

　　 個子也像是竹子拔節一樣，一下子就拔起來了。

　　 而且多半是有些北境的血統，瞧着應該是個大高個兒的模樣。

　　 此刻看上去，已經不是個小孩兒模樣了，瞧着已經是個少年模樣了。

　　 “小姐，您别生氣……”雲旌覺得自己還是得主動先開口道歉，“是我錯了。”

　　 卓施然聽了這話笑了，她停下腳步，轉身看着雲旌，“是嗎？那你說說，你錯哪兒了？”

　　 雲旌聽到這話一愣。

　　 錯哪兒了？

　　 他……他也不知道自己錯哪兒了。

　　 自己隻不過是覺得在府上白吃白住着不太好，就想着過來幫着幹點活兒。

　　 而且内院沒啥他能幹的活兒，他還怕自己粗手粗腳的，全坤管家瞧不上。

　　 想了想，就來外院了。

　　 外院橫豎是些雜活兒，他還能幫着做點兒。

　　 而且和這些雜役待在一起，他也比較自在。

　　 在内院的時候，和其他人待在一起。

　　 他總有些……壓不住的小心翼翼。

　　 總覺得自己和他們待在一塊兒格格不入。

　　 總覺得自己和他們待在一塊兒，就已經是沖撞他們了。

　　 而且，他也來了有幾天了。

　　 姑姑好像也沒什麼意見，他也自在。

　　 所以雲旌倒沒覺得什麼。

　　 眼下姑姑親自過來拎人，然後問他，錯哪兒了。

　　 雲旌就愣在那兒了。

　　 他一時半會兒，還真是不明白自己錯在哪兒。

　　 “姑姑，我……”他抿了抿因為緊張而有些幹燥的嘴唇。

　　 卻沒能說出成句的話來。

　　 卓施然看他這樣，“說不出來？”

　　 “……”雲旌老實點了點頭。

　　 “那我給你點提示吧。”卓施然看着他，“我把你從北境帶回來，你覺得我是把你當成個北境奴隸給帶回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