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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血色夜,斷魂殇

  夜幕像塊浸了墨的破布,沉沉壓在戈壁灘上。風卷着沙礫,嗚咽着穿過商隊紮營的山谷,把篝火吹得東倒西歪,火星子竄起老高,又被狂風摁滅在黑暗裡。

  綠柔把最後一塊幹柴塞進火堆,擡頭看了眼坐在不遠處的柳七。他正擦拭着那柄玄鐵劍,火光在劍身上流淌,映得他側臉的線條愈發冷硬。這一路來,他總是這樣,話不多,卻總能在最需要的時候擋在她們身前。

  “柳大哥,要不早點休息吧?”綠柔輕聲說,往火堆裡添了把幹草,“明天還要趕路呢。”

  柳七“嗯”了一聲,把劍收回鞘裡,起身檢查馬車的繩索。商隊的漢子們也大多進了帳篷,隻有兩個放哨的站在谷口,身影在黑暗裡像兩尊石像。

  阿紫蜷縮在氈子上,懷裡抱着那柄柳七給她的短劍――劍身很輕,是用小世界的“柔鐵”打造的,适合女孩子用。她看着跳動的火苗,眼皮越來越沉,恍惚間好像又回到了洛陽的客棧,姐姐在燈下縫補衣裳,柳大哥坐在窗邊擦劍,安穩得像場夢。

  就在這時,一陣極輕微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被風聲蓋着,若有若無。

  柳七擦拭繩索的手猛地一頓,側耳細聽。

  “怎麼了,柳大哥?”綠柔察覺到他的異樣,緊張地問。

  柳七沒說話,隻是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眼神銳利地掃向谷口。放哨的兩個漢子已經不見了――不是睡着了,是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不好!”柳七低喝一聲,猛地拽起綠柔和阿紫,“快躲起來!”

  話音未落,谷口就傳來一陣喊殺聲,火把像突然炸開的流星,瞬間照亮了半個夜空。數十名蒙面賊人騎着馬,揮舞着刀槍,像潮水般湧進谷裡,嘴裡發出嗬嗬的獰笑,見人就砍,見車就燒。

  “是馬匪!”商隊裡有人大喊,随即被一刀劈倒,鮮血濺在燃燒的帳篷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趕車的漢子們雖然拔刀反抗,卻像是故意放慢了動作,沒幾個回合就紛紛“倒下”,慘叫聲此起彼伏,聽得人心驚肉跳。

  “跟我來!”柳七拽着綠柔和阿紫,往山谷深處跑去。身後的火光越來越亮,馬匪的喊殺聲和馬蹄聲緊追不舍,像催命的鼓點。

  阿紫吓得腿都軟了,幾乎是被柳七半拖半拽着跑。她回頭看了一眼,隻見商隊的馬車在火中噼啪作響,“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血流成河,吓得她尖叫一聲,死死閉上了眼睛。

  “别回頭!”柳七的聲音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拽着她們拐進一個狹窄的石縫。石縫很窄,僅容一人通過,裡面黑漆漆的,散發着潮濕的黴味。

  “躲在這裡,千萬别出聲。”柳七把她們往石縫深處推了推,自己則守在入口,握緊了玄鐵劍。

  綠柔抱着阿紫,渾身發抖,牙齒打顫。石縫裡伸手不見五指,隻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和外面越來越近的喊殺聲。

  “柳大哥……我們會不會死?”綠柔的聲音帶着哭腔,眼淚無聲地滑落。

  “不會。”柳七的聲音從入口傳來,依舊沉穩,“有我在。”

  就在這時,綠柔忽然感覺腳踝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滑膩膩的,帶着點冰涼。她下意識地低頭,借着從入口透進來的微弱火光,看見一條手腕粗的花斑蛇正盤在她腳邊,吐着分叉的信子,眼睛在黑暗裡閃着幽光。

  “啊――!”

  綠柔吓得魂飛魄散,尖叫一聲,猛地往柳七身邊撲去。

  這聲尖叫在寂靜的石縫裡格外刺耳,瞬間就引來了外面的馬匪。

  “這邊有動靜!”一個粗啞的聲音喊道,緊接着,幾支火把照向石縫入口,把柳七的身影拉得很長。

  “跑不了了!”柳七低喝一聲,把綠柔和阿紫往裡面又推了推,自己持劍沖了出去。

  玄鐵劍在火光中劃出一道寒光,瞬間劈倒了兩個馬匪。但賊人人多勢衆,很快就把他圍了起來。刀光劍影中,柳七的身影依舊矯健,卻漸漸落了下風――他在“刻意”留手,讓這場戲看起來更逼真。

  “柳大哥!”綠柔和阿紫趴在石縫口,看着柳七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鮮血浸透了青布衫,咬着嘴唇淚如雨下。

  柳七奮力劈開一個馬匪,回頭看了她們一眼,眼神裡帶着一絲複雜的情緒,随即又被決絕取代。他猛地大吼一聲,像頭受傷的野獸,劍勢陡然淩厲起來,又劈倒了三個馬匪,但自己也被一柄長刀從背後貫穿,鮮血噴湧而出。

  “噗――”

  柳七跪倒在地,玄鐵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他艱難地擡起頭,看向石縫方向,嘴唇翕動着,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隻咳出一口血,腦袋一歪,不動了。

  “柳大哥!”綠柔發出一聲凄厲的哭喊,想沖出去,卻被阿紫死死抱住。

  “姐!不能去!”阿紫用細微的聲音哭着道,“出去也是死!”

  馬匪們見柳七“死”了,又在周圍搜了搜,沒發現其他人,便罵罵咧咧地去搶貨物了。他們把商隊的馬車洗劫一空,又放了把火,才揚長而去,隻留下一片狼藉的山谷和熊熊燃燒的火焰。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火光漸漸弱了下去,隻剩下噼啪的燃燒聲和偶爾響起的木材爆裂聲。

  綠柔和阿紫跌跌撞撞地從石縫裡爬出來,撲到柳七身邊。

  柳七趴在地上,背上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血,身體已經冰冷僵硬。綠柔顫抖着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一點氣息都沒有了。

  “柳大哥……柳大哥你醒醒啊……”綠柔抱着柳七的頭,哭得肝腸寸斷,“你說過要護着我們的……你說過要跟我安安穩穩過日子的……你不能說話不算數啊……”

  阿紫跪在一旁,看着柳七緊閉的眼睛,看着他身上猙獰的傷口,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砸在地上的血水裡,暈開一朵朵小小的血花。她想不通,為什麼早上還在給她烤肉、保護她不被欺負的柳大哥,現在就變成了冰冷的屍體。

  “姐……”阿紫的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我們怎麼辦啊……”

  綠柔沒說話,隻是死死地抱着柳七,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過了許久,她忽然擡起頭,眼裡閃過一絲決絕的光芒。她從柳七的腰間摸出一塊令牌,上面刻着個“柳”字,背面是北境的狼圖騰。

  “阿紫,”綠柔的聲音異常平靜,平靜得讓人害怕,“記住這個令牌。柳大哥不是普通的俠客,他是鎮北親王府的人。”

  阿紫愣住了:“鎮北親王?就是那個……北境的王爺?”

  “是。”綠柔把令牌塞進阿紫手裡,緊緊攥着她的手,“隻有他能幫我們報仇。你拿着這個令牌,去北境找他,求他教你武功,求他為柳大哥和商隊的人報仇。”

  “那你呢,姐?”阿紫看着綠柔,心裡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綠柔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我要陪着柳大哥。他一個人走,會孤單的。”

  她從地上撿起一把馬匪掉落的短刀,刀身還沾着血。

  “姐!不要!”阿紫驚恐地喊道,想去搶刀,卻被綠柔推開。

  “阿紫,”綠柔的眼淚再次湧了出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定要報仇!别忘了今天的血海深仇!”

  她說完,毫不猶豫地将短刀刺進了自己的心口。

  “姐――!”

  阿紫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撲過去抱住綠柔倒下的身體。綠柔看着她,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頭一歪,徹底沒了氣息。

  ***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豆大的雨點砸下來,打在燃燒的廢墟上,冒起陣陣白煙。雨水混着地上的血水,彙成一條條暗紅色的小溪,在山谷裡蜿蜒流淌,像無數條蠕動的血蛇。

  阿紫跪在雨裡,抱着綠柔的屍體,眼神空洞。周圍橫七豎八地躺着“屍體”,有的缺了胳膊,有的沒了腦袋,死狀凄慘。商隊的馬車燒成了黑炭,貨物散落一地,被雨水泡得發脹。

  她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了。

  那個在洛陽街頭騙錢養活她的姐姐,那個總是護着她、為她打算的姐姐;那個在危難中救了她們、對她們好得不像話的柳大哥,那個說會護着她們、給她們安穩日子的柳大哥……都死了。

  她們才剛剛看到一點好日子的影子,才剛剛覺得自己有了依靠,可轉眼間,就什麼都沒了。

  雨水打濕了她的頭發和衣服,冷得刺骨,可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她隻是死死地抱着綠柔,任由雨水和淚水混在一起,從臉上滑落。

  不知過了多久,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顫抖着從懷裡摸出那塊令牌。令牌是玄鐵做的,冰冷堅硬,上面的狼圖騰在雨水中泛着幽光。

  “報仇……”阿紫喃喃自語,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見,“我要報仇……”

  她小心翼翼地放下綠柔,又看了一眼柳七的“屍體”,然後站起身,踉跄着在廢墟裡翻找。她找到一個沒被搶走的小包袱,把散落的碎銀子和幹糧都塞了進去,又撿起那柄柳七給她的短劍,緊緊攥在手裡。

  她最後看了一眼山谷,看了一眼躺在雨裡的姐姐和柳大哥,然後轉過身,一步一步地朝北方走去。

  雨越下越大,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長,孤零零的,像片随時會被風吹走的葉子。

  ***等阿紫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雨幕中,山谷裡“死”去的商隊漢子們忽然一個個坐了起來,動作麻利地抹掉臉上的“血污”,眼神裡哪還有半分剛才的“狼狽”?

  柳七也緩緩睜開了眼睛,從地上坐起,運轉内力逼出背後的傷口中的塵土,快速愈合,配合閉氣技巧,足以以假亂真。他看着綠柔的“屍體”,眼神平靜無波――那是暗衛用傀儡術做的替身,氣息、觸感都和真人無異,隻有心口那一刀是真的,足以瞞過任何人。

  “王爺。”獨眼頭領走過來,單膝跪地,“洛陽那邊的混混已經派人去處理了,保證不留任何痕迹。”

  柳七點點頭,站起身,雨水順着他的臉頰滑落,洗去了臉上的僞裝,露出他原本的輪廓――雖然依舊是這具鍛造的軀體,眼神卻已是鎮北王柳林的銳利。

  “做得好。”柳林的聲音恢複了原本的低沉,“把這些‘屍體’處理掉,用血海帶來的那些。”

  “是。”暗衛們齊聲應道,開始有條不紊地行動。他們從馬車上搬下幾具用布蓋着的屍體――那是柳林從血海深處帶來的,氣息早已斷絕,卻保持着新鮮。暗衛們熟練地施展易容術,将這些屍體變成商隊漢子、柳七和綠柔的模樣,然後按照剛才的姿勢,重新擺放在山谷裡。

  柳林站在雨中,看着這一切,眼神冰冷。他知道,綠柔的“死”是必要的犧牲,隻有這樣,才能徹底斬斷阿紫的牽挂,讓她一心複仇,一心向他靠攏。至于那些洛陽的混混……他們既然成了阿紫記憶裡的“污點”,就必須徹底抹去,不能給這柄未來的利刃留下任何隐患。

  就在這時,一個暗衛低聲道:“王爺,您看。”

  柳林擡頭,隻見雨幕中,一個瘦小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地往回走――是阿紫。

  她大概是走了沒多遠,又放心不下,折返了回來。

  隻見阿紫走到“柳七”和“綠柔”的“屍體”旁,用那雙稚嫩的小手,在泥濘中刨坑。雨水和泥土糊滿了她的臉和手,她卻像是感覺不到累,一下一下,固執地挖着。

  她的力氣很小,挖的坑很淺,可她還是小心翼翼地把“柳七”和“綠柔”的“屍體”放進去,然後用手捧起泥土,一點點蓋在上面。她沒有鏟子,隻能用手,指甲縫裡塞滿了泥,滲出血來,她也渾然不覺。

  她還在每個“墳包”前插了根樹枝,作為标記。做完這一切,她對着兩個小小的土包磕了三個頭,然後才站起身,再次轉身往北走。這一次,她的腳步雖然依舊踉跄,卻多了一種決絕的堅定。

  柳林和暗衛們站在半空中,隐在雨幕裡,靜靜地看着。

  沒人說話。

  雨水打在他們的臉上,冰冷刺骨,卻澆不滅心中的震動。他們見過北境最勇猛的士兵,見過最堅韌的百姓,卻沒想到,一個十歲的小女孩,能有這樣的毅力。

  “這丫頭……”獨眼頭領低聲感歎,語氣裡帶着一絲敬佩。

  柳林望着阿紫消失的方向,眼神複雜。他知道,這場戲沒有白演,這個先天劍體,終于在絕望和仇恨中,淬煉出了最鋒利的鋒芒。

  “走吧。”柳林轉身,“回北境。”

  暗衛們紛紛跟上,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山谷裡,隻剩下幾座小小的土包,在雨中沉默着,像幾個無言的墓碑,見證着這場精心策劃的血色騙局,也預示着一個少女未來的命運。

  雨還在下,沖刷着地上的血迹,也沖刷着過往的痕迹。但有些東西,一旦刻進骨子裡,就再也洗不掉了。比如仇恨,比如執念,比如……那柄即将在北境綻放光芒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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