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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索命符咒

  白霧翻湧的速度越來越快,像是煮沸的粥,裡面翻滾的人影漸漸清晰――那是鎮魔司士兵的魂魄,他們穿着殘破的铠甲,手裡還虛握着兵器,卻一個個眼神空洞,四肢以詭異的角度扭曲着。

  最駭人的是他們身上趴着的東西。無數殘缺的百姓殘魂像藤蔓一樣纏在他們身上,有的隻有半張臉,嘴唇翕動着卻發不出聲音;有的隻剩一隻手,指甲深深摳進士兵的铠甲縫隙,指骨上還纏着百姓常穿的粗布;還有孩童的殘魂,小小的身子趴在士兵的脖頸上,眼睛裡沒有淚,隻有一片死寂的灰,嘴卻死死咬着士兵的咽喉,像是在無聲地嘶吼。

  “他們……分不開了。”葉龍武的骨鞭指向最近的一個士兵魂魄,那士兵的胸口插着半截槍,槍杆上纏着個老婦人的殘魂,老婦人的頭發灰白,手裡還攥着半塊沒吃完的麥餅,餅渣落在士兵的魂魄上,竟像烙鐵一樣燙出滋滋的白煙。“神器的力量失控後,用來‘轉化’的魂魄和被吞噬的魂魄纏在了一起,成了共生體。”

  柳林能“看”到這些魂魄的記憶碎片:鎮魔司的士兵奉命抓人,把哭喊的百姓推進白霧裡;百姓的魂魄在神器裡掙紮,看着自己的肉體被霧煞啃食;士兵們拿着朝廷發的“安撫符”,心安理得地看着這一切,嘴裡念着“為了正統妖族,犧牲值得”;而那些百姓的殘魂,就在這日複一日的注視裡,把恨意刻進了骨縫裡。

  “交換籌碼……”柳林的聲音冷得像冰,指尖的金紋亮起,照亮了白霧裡更深處的景象――那裡,隐約有巨大的獸影在移動,狼頭人身,虎頭蛇尾,正是所謂的“正統妖族”,它們的眼睛裡閃爍着貪婪的光,卻被神器失控的力量擋在外面,隻能徒勞地嘶吼。“朝廷用百姓的魂魄給它們當‘食糧’,換它們對朝廷俯首稱臣,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說話間,一個鎮魔司百夫長的魂魄沖破霧層,朝着他們撲來。他的臉上還留着被啃噬的痕迹,脖頸處纏着個年輕女子的殘魂,女子的肚子高高隆起,顯然是個孕婦,她的殘魂沒有臉,隻有一團模糊的血影,血影裡伸出無數細小的手,死死捂住百夫長的口鼻,讓他連慘叫都發不出。

  “是張百戶……”劉武的聲音發緊,他認得這個百夫長,當年在演武場比試過,“他當年……帶隊抓了霧邊村的三十多口人,說是‘疑似霧煞同夥’……”

  張百戶的魂魄瘋狂掙紮,铠甲上的符文憑空燃燒起來,發出刺目的光,這是朝廷特制的“鎮魂符”,本是用來壓制魂魄、方便神器提取“靈智”的,此刻卻成了催命符――火焰燒到孕婦殘魂時,殘魂非但沒消散,反而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嘯,化作更濃的血影,将鎮魂符的火焰徹底吞噬,然後猛地鑽進張百戶的魂魄裡。

  “啊――!”張百戶終于發出慘叫,魂魄像被投入滾油的面團,劇烈地膨脹又收縮,铠甲寸寸碎裂,露出的魂魄本體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牙印,每個牙印裡都映着霧邊村百姓臨死前的臉。

  “這就是……他們的報應。”葉龍武的骨刺攥得死緊,左臉頰的觸須劇烈晃動,“當年他們押我去暗室時,路上碰到個反抗的老漢,就是這張百戶……親手把老漢的頭擰了下來,還笑着說‘老東西,你的魂正好給虎妖當點心’。”

  更多的魂魄湧了過來,像是被無形的力量驅趕着。一個年輕士兵的魂魄身上趴着個七八歲孩童的殘魂,孩童的手裡還捏着個布老虎,布老虎的眼睛是兩顆紅豆,此刻正死死盯着士兵的眼睛,士兵的魂魄在哭,嘴裡反複念叨着“我不是故意的,是上面讓我做的”,可孩童的殘魂隻是不停地搖頭,把布老虎往他嘴裡塞,布老虎碰到的地方,魂魄就開始消融。

  還有個穿着校尉服飾的魂魄,身上纏滿了老人的殘魂,那些殘魂的手裡都拄着拐杖,拐杖的頂端對着校尉的天靈蓋,一下下輕輕敲着,每敲一下,校尉的魂魄就矮一分,嘴裡流出黑色的粘液,那是他當年喝下去的、朝廷給的“壯膽酒”,酒裡摻着安撫霧煞的藥,也是用百姓的魂魄煉的。

  “他們以為……抓百姓是大功一件。”柳林看着這煉獄般的景象,掌心的金紋忽明忽暗,“以為拿着朝廷的令牌,就能心安理得地造孽。卻不知道……魂魄是有記憶的,恨是會生根的。”

  葉龍武的膜翼突然張開,上面的血管贲張,金黑兩色的液體瘋狂沖撞:“神器裡的怨恨……太濃了……監軍使塞了太多魂魄進去,現在……它們連外面的妖族都不認了,隻想拖着所有沾過血的人……一起下地獄!”

  他的話音剛落,白霧深處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獸吼,一隻巨大的狼妖沖破霧層,朝着最近的魂魄撲去,顯然是想搶奪“食糧”。可它剛碰到一個士兵的魂魄,那士兵身上纏着的十幾個百姓殘魂就像聞到血腥味的鲨魚,瞬間轉移目标,齊齊撲向狼妖,鑽進它的七竅裡。

  狼妖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龐大的身軀在地上瘋狂打滾,皮毛下鼓起一個個小包,像是有無數東西在皮下亂竄。片刻後,它的動作突然停止,眼睛裡的貪婪變成了恐懼,然後緩緩擡起頭,朝着朝廷所在的方向發出一聲充滿怨恨的嘶吼――它的神智,竟被那些百姓殘魂徹底吞噬了。

  “連妖族都反水了……”劉武倒吸一口涼氣,“這是……天怒了嗎?”

  “不是天怒,是債該還了。”柳林的目光落在那些還在互相糾纏的魂魄上,士兵的絕望,百姓的怨恨,像兩股擰在一起的麻繩,越勒越緊,最終隻會一起斷裂。他想起朝廷文書裡寫的“為天下安定,暫用權宜之計”,想起監軍使臉上那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的嘴臉,突然覺得無比諷刺。

  葉龍武的獸爪在地上抓出深深的痕迹,聲音裡帶着壓抑的怒火:“我被關的三年裡,每天都能聽到神器裡的哭喊。有爹娘喊孩子的,有妻子喊丈夫的,還有……剛出生的嬰兒,連哭都沒學會就沒了。他們說……這是為了‘正統’,為了‘大局’……”

  他的話沒說完,一個渾身是火的魂魄突然從霧裡沖出來,正是當年押葉龍武進暗室的那個監軍使親衛。他的身上纏着上百個百姓殘魂,那些殘魂的手裡都拿着火把,正是當年被他縱火燒死的村落裡的人。親衛的魂魄在火裡哀嚎,卻怎麼也燒不死,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魂魄被一點點啃食,嘴裡反複喊着“監軍使救我”,聲音越來越弱,最後變成了和那些百姓殘魂一樣的、無聲的嘶吼。

  柳林閉上眼,再睜開時,眼底的淡漠徹底散去,隻剩下冰冷的決絕。“周媚兒,”他揚聲道,“布‘往生陣’,能渡一個是一個。”

  “可是将軍,”周媚兒的聲音從陣牆後傳來,帶着猶豫,“這些魂魄怨氣太重,往生陣會被反噬的!”

  “反噬也布。”柳林的聲音不容置疑,“他們生前是棋子,死後不能再當惡鬼。至于那些鎮魔司的……”他看向那些在殘魂折磨下漸漸消散的士兵魂魄,“是他們欠的債,該還。但别讓他們的魂魄徹底湮滅,留一絲殘念,讓他們看着我們怎麼毀了那破神器。”

  葉龍武的膜翼輕輕扇動,帶起一陣風,風裡卷着他身上的白霧氣息,卻奇異地沒有引來那些殘魂的攻擊。“柳兄說得對,”他的聲音裡帶着種破釜沉舟的平靜,“欠的,總得還。無論是朝廷,還是妖族,還是……我們這些看着這一切發生的人。”

  随着他的話,左臉頰的觸須突然指向白霧深處,那裡,神器的輪廓越來越清晰,像座倒扣的巨鼎,鼎身上刻滿了扭曲的人臉,每個臉都在無聲地流淚,眼淚彙成了白色的霧,源源不斷地往外湧。

  往生陣的符文開始在地上亮起,柔和的金光穿透霧層,落在那些百姓殘魂身上。有的殘魂在金光裡漸漸平靜,松開了抓着士兵的手,化作點點星光消散;有的卻依舊執拗地糾纏着,顯然恨意太深,連往生都無法化解。

  柳林知道,這隻是開始。毀掉神器,驅散白霧,清算朝廷的債,還有葉龍武身體裡那場未完的戰争……前路還有太多事要做。

  但當他看到第一個百姓殘魂在金光裡露出釋然的表情,看到葉龍武雖然異化、卻重新燃起鬥志的身影,看到劉武和親兵們握緊刀槍、眼神堅定的模樣,他突然覺得,這人間的煙火氣,哪怕帶着血和淚,也比那高高在上的“超脫”要實在得多。

  白霧還在翻湧,魂魄的哀嚎還在繼續,但往生陣的金光裡,已經透出了一絲微弱的、屬于希望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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