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世家暗流!
柳林“按兵不動”的消息像長了翅膀,很快傳遍了洛陽的世家圈子。一時間,驿館外的使者往來更勤了,隻是每個人臉上的神色都多了幾分試探和不安,像一群站在懸崖邊的羊,既想跟着領頭羊往前沖,又怕一腳踩空摔下去。
益州張家的使者是個年輕公子,姓張名硯,據說是張家最有出息的嫡孫,見面就直抒胸臆:“将軍,家父說了,益州願意出兵三千助并州抗妖,但求将軍答應,事成之後,蜀錦的關稅降到三成――這已經是底線了!”他說着從懷裡掏出一本賬冊,上面記着益州近幾年的賦稅明細,“您看,光是蜀錦每年給朝廷繳的稅就有……”
“張公子不必多說。”柳林打斷他,手指在賬冊上敲了敲,“出兵抗妖是本分,跟關稅沒關系。但我可以給你個承諾:隻要益州兵能守住并州南線,不讓地妖往南逃竄,戰後我會聯名各州上書,為益州請功――到時候别說關稅三成,就是讓陛下免你一年稅,也不是不可能。”
張硯眼睛一亮:“将軍此話當真?”
“我柳林說話,還沒有不算數的時候。”柳林把賬冊推回去,“但有一條,益州兵必須聽李豐調遣,不許私自行動――若敢陽奉陰違,我讓你張家的蜀錦在北方四州斷銷。”
送走張硯,涼州馬家的使者接踵而至。馬家是将門出身,使者是個留着絡腮胡的壯漢,姓馬名騰,說話聲如洪鐘:“将軍!涼州鐵騎已經備好,随時能馳援并州!但馬家有個條件――地妖的屍體歸我們!這族妖族的内丹能練兵器,是難得的好材料!”
“可以。”柳林答應得幹脆,“但内丹要分三成給青州軍,畢竟是我北方四州的地盤,不能讓你們白撿便宜。另外,讓你家主公派最好的鐵匠來青州,我要打造一批破甲箭,用料你們出,工錢我給。”
馬騰愣了愣,随即大笑:“将軍果然痛快!成交!鐵匠明日就動身!”
等送走各路使者,天色已經擦黑。周媚兒端來晚飯,四菜一湯,都是青州的家常菜,其中一盤涼拌薄荷,綠得發亮,是司馬鸢兒特意讓人送來的。“将軍今天答應了這麼多條件,就不怕事後兌現不了?”她給柳林盛了碗湯,“張家要減稅,馬家要内丹,還有謝家的樓船、王家的鐵礦……”
“兌現?”柳林夾了一筷子薄荷,清涼的味道瞬間驅散了秋燥,“等我把州牧總領的位置坐穩了,這些還不是我說了算?現在他們求着我,自然什麼都答應;等我真有了實權,想怎麼賞怎麼賞,想怎麼罰怎麼罰――這就是權力的好處。”
他放下筷子,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裡,洛陽的燈火星星點點,像撒在地上的碎金,卻照不亮藏在暗處的陰謀。“你以為陛下隻放了地妖這一個餌?”他冷笑一聲,“他肯定還跟世家們說了,隻要我回北方,就給他們‘補償’――荊州的鹽井,揚州的漕運,益州的銅礦……這些都是他抛出來的誘餌,就等我一走,就把這些好處分給那些倒戈的世家。”
“那世家們會信嗎?”周媚兒擔憂道。
“半信半疑。”柳林起身走到地圖前,用手指在各州之間畫了個圈,“他們既想從陛下手裡撈好處,又怕我秋後算賬,所以才一遍遍來試探我的态度。隻要我在洛陽多待一天,他們就多猶豫一天;隻要北方的仗打得不算太糟,他們就不敢輕易倒戈。”
正說着,葉龍武匆匆進來,手裡拿着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将軍,北方急報!李豐不聽命令,硬闖地妖的巢穴,結果中了埋伏,折了兩千精兵!馮戈培的鐵騎及時趕到,才把人救回來,但并州軍士氣大跌,李豐氣得要斬自己的先鋒官!”
柳林接過密信,看完後臉色沉了沉,卻沒發火,隻是把信紙揉成一團:“這蠢貨,就是沉不住氣。傳信給李豐,告訴他‘斬先鋒官可以,但必須查出是誰給他的假情報,說地妖巢穴空虛’――我懷疑他身邊有朝廷的眼線。”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讓馮戈培接管并州前線指揮權,李豐降為副将,戴罪立功。另外,讓曾德祿從冀州調五千石糧食到并州,說是‘朝廷的賞賜’,讓士兵們以為陛下還惦記着他們――穩住士氣比什麼都重要。”
葉龍武領命而去,周媚兒看着柳林的側臉,在燭火下顯得格外冷峻,忍不住道:“将軍就這麼罰李豐?他畢竟是跟着您出生入死的弟兄……”
“正因為是弟兄,才要罰。”柳林轉身,語氣緩和了些,“戰場不是賭氣的地方,他這次沖動,折了兩千人,要是不嚴懲,以後誰還聽命令?但我也給了他戴罪立功的機會,能不能抓住,就看他自己了。”
他走到桌邊,拿起那碗沒喝完的湯,湯已經涼了,像他此刻的心境。北方的戰事,洛陽的陰謀,世家的搖擺,像一張無形的網,将他困在中間,而他能做的,就是在這張網裡找到一條生路,一條能讓北方四州真正站穩腳跟的路。
三、深宮博弈
洛陽皇宮的養心殿裡,氣氛比驿館更壓抑。陛下坐在龍椅上,手裡捏着一份奏折,臉色鐵青,奏折上是北方四州聯名送來的“請戰書”,字迹蒼勁有力,末尾的朱印鮮紅刺眼――正是柳林麾下四将的聯名。
“廢物!一群廢物!”陛下猛地把奏折摔在地上,龍袍的袖子掃過桌案,上面的茶杯摔在地上,碎裂聲在空曠的大殿裡格外刺耳,“朕放了地妖去逼柳林,結果呢?他不僅不回北方,還讓四将聯名請戰,這是在逼朕給他放權!”
站在殿下的曹太監(注:此為新提拔的太監,非之前被處死的曹太監)吓得瑟瑟發抖,頭埋得快貼到地上:“陛下息怒!柳林那厮就是仗着北方四州兵強馬壯,才敢如此嚣張!依奴才看,不如……不如再加點力,讓地妖再破幾座城,看他回不回!”
“加力?怎麼加?”陛下怒視着他,“地妖一族是用朕的鎮魂香引出來的,再讓他們攻城,北疆的百姓就要反了!到時候不用柳林動手,天下人就會罵朕是昏君!”
他煩躁地在殿裡踱步,龍靴踩在金磚上發出沉悶的響聲。窗外的秋風卷着落葉飄過,像在嘲笑他的無奈。他不是不想動柳林,可曹太監剛倒,朝堂上全是世家的人,京畿禁軍又被柳林說中了“冬衣未齊”,真要開戰,勝算渺茫。
“那……那世家那邊怎麼辦?荊州王世家派人來問,鹽井的事……”曹太監小心翼翼地問。
“鹽井?鹽井個屁!”陛下怒吼,“柳林還在洛陽,那些世家誰敢真倒戈?給他們拖着!就說‘等柳林回北方,再議封賞’――朕倒要看看,是柳林先忍不住,還是那些世家先忍不住!”
他突然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傳旨給并州刺史府的眼線,讓他給地妖透個消息,就說‘馮戈培的鐵騎糧草在黑風口’,讓地妖去劫糧――隻要斷了馮戈培的糧草,北方軍必亂!到時候柳林就是想不回都不行!”
曹太監眼睛一亮:“陛下英明!奴才這就去辦!”
看着曹太監匆匆離去的背影,陛下重新坐回龍椅,疲憊地揉了揉眉心。他知道,自己這步棋走得險,可他沒有退路。柳林的勢力太大了,北方四州連成一片,兵強馬壯,再加上世家的搖擺不定,若不趁這個機會打壓下去,遲早會威脅到他的皇位。
“柳林啊柳林,你真以為朕不敢動你?”陛下低聲自語,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你想在洛陽等,朕就陪你等。等北方亂了,等世家倒戈了,看你還怎麼嚣張!”
而在驿館裡,柳林正對着一封密信冷笑。密信是張禦史偷偷送來的,上面用極小的字寫着陛下在養心殿的言行,連“讓地妖劫糧”的計劃都寫得清清楚楚。
“果然來了。”柳林把密信湊到燭火邊,火苗舔舐着信紙,很快将其燒成灰燼,“陛下急了,開始用陰招了。”
周媚兒看着灰燼飄落在地,輕聲道:“那要不要提醒馮戈培?黑風口是幽州鐵騎的必經之路,若是被劫了糧草……”
“不用提醒。”柳林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馮戈培心思細,肯定早就防着這手了。傳信給他,就說‘陛下想劫你的糧,你就給地妖設個圈套,讓他們來得去不得――把劫糧的地妖全抓了,扒了皮挂在并州城牆上,讓草原上的妖族看看,動我北方四州的人,是什麼下場’。”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讓他故意放出‘糧草在黑風口’的假消息,把主力藏在附近的山谷裡,再讓李豐帶一支偏師繞到地妖後方,斷他們的退路――這次要打就打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