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的洛陽城，籠罩在一片濃霧之中。從傍晚開始，霧氣就越來越濃，到了深夜，能見度不足三尺，連街道上的燈籠都隻能發出一團模糊的光暈，正好給刺客們提供了最好的掩護。

　　陸淵的影殺衛，是三個穿着黑色緊身衣的黑衣人，臉上蒙着黑布，隻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他們像壁虎一樣貼着宮牆的陰影移動，腳步輕盈得像貓，連腳下的落葉都沒驚動。領頭的影殺衛“影一”，手裡握着一把三寸長的匕首，刀柄上鑲嵌着夜明珠，能在黑暗中發出微弱的光，照亮前方的路。

　　“前面是西華門，守衛比平時多了一倍，還有鎮魂衛在巡邏。”影一用手勢示意同伴停下，低聲道，“跟着我，從牆角的排水口進去，那裡的鎮魂香濃度最低。”

　　三人匍匐到牆角，影一掏出特制的鐵鈎，輕輕撬開排水口的栅欄，一股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他率先鑽了進去，裡面漆黑狹窄，隻能容一人爬行，空氣中彌漫着污水的臭味和淡淡的鎮魂香氣息。影一從懷裡掏出消氣散，撒在身上，很快，鎮魂香的氣息就被隔絕在外。

　　與此同時，林七已經用幽冥扇在禦花園的假山後打開了一道裂隙。裂隙裡漆黑一片，隐約能聽到鬼哭的聲音，林七卻面不改色，彎腰鑽了進去。再次出現時，已經到了養心殿後方的竹林裡，腳下的落葉被踩得沙沙作響，卻被濃霧掩蓋得嚴嚴實實。他從懷裡掏出一隻小巧的銅鈴，輕輕一晃，鈴聲細不可聞，卻讓周圍的蟲鳴瞬間停止――這是林家的“噤聲鈴”，能讓百丈内的聲音都被吸收。

　　宇文風則站在皇宮外的一棵大樹上，眼睛在夜色中泛着淡淡的綠光。他身邊蹲着一隻通體漆黑的貓，是禦貓的首領“墨玉”。宇文風輕輕撫摸着墨玉的背，低聲道：“陛下今晚在偏殿待了多久？有沒有異常舉動？”

　　墨玉“喵”了一聲，用爪子指向偏殿的方向，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呼噜聲。宇文風點點頭，聽懂了它的意思：陛下在偏殿裡待了一個時辰，期間傳出過慘叫和咀嚼聲，還有一股讓貓都害怕的血腥味。

　　“知道了。”宇文風從懷裡掏出一條魚幹，遞給墨玉，“去看看偏殿周圍的守衛換崗時間，回來告訴我。”

　　墨玉叼着魚幹，身影一閃就消失在濃霧中。宇文風則從懷裡掏出一張獸皮地圖，上面用狼血标注着皇宮裡所有貓狗的栖息地――這是宇文家幾代人積累的“獸語地圖”，能通過動物的視角，掌握皇宮的動靜。

　　三、偏殿驚魂

　　養心殿的偏殿，比想象中更陰森。影一三人從排水口爬出，躲在廊柱的陰影裡，能清晰地看到偏殿的門窗都被黑色的綢緞遮住，裡面透出詭異的紅光，還傳來一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吟聲，像是皇帝在念誦某種咒語。

　　“守衛每一刻鐘換崗一次，換崗間隙有兩息的盲區。”影一低聲對同伴說，“影二去左邊吸引守衛注意，影三跟我從屋頂潛入。記住，隻看不動，拿到情報就撤。”

　　影二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枚石子，輕輕扔向遠處的花叢，發出“簌簌”的聲響。守衛果然被吸引，舉着燈籠走過去查看。就在這兩息的間隙，影一和影三如狸貓般蹿出，腳下踩着特制的軟鞋，悄無聲息地爬上屋頂，掀開一片瓦片，向下望去。

　　偏殿裡的景象讓兩人瞳孔驟縮――皇帝坐在一個用白骨堆砌的祭壇上，身上的龍袍敞開，露出的胸膛和手臂上覆蓋着暗金色的鱗片，有的鱗片已經成型，有的還在蠕動生長，邊緣滲着血絲。祭壇周圍躺着三具宮女的屍體，脖子上都有咬痕，血液被吸幹，身體幹癟如柴。

　　皇帝手裡拿着一本黑色的古籍，正用嘶啞的聲音念誦着上面的文字。古籍的封面上沒有字，隻有一個扭曲的龍形圖案，散發着不祥的黑氣。随着咒語的念誦，祭壇上的血水開始沸騰，化作一縷縷血霧，被皇帝吸入體内。每吸入一口血霧，他身上的鱗片就亮一分，眼神也變得更加狂熱。

　　“是《龍鱗秘錄》！”影三低聲驚呼，認出了古籍的樣式――宇文家的殘卷裡提到過，這是龍鱗術的修煉總綱，傳說記載着從“鱗生九片”到“鱗滿全身”的所有法門。

　　影一示意他别出聲，從懷裡掏出特制的宣紙和炭筆，快速勾勒着祭壇的布局、皇帝身上鱗片的位置，以及《龍鱗秘錄》的擺放角度。他的動作極快，炭筆在宣紙上劃過，幾乎沒有聲音，很快就将偏殿内的關鍵信息都記錄下來。

　　就在這時，皇帝突然停下念誦，猛地擡頭，三隻眼睛（額頭上的第三隻眼已經睜開，閃爍着紅光）看向屋頂的方向，厲聲喝道：“誰在上面？！”

　　影一和影三心裡一驚，知道被發現了。皇帝身上的鱗片瞬間豎起，一股強大的妖氣從他體内爆發出來，震得屋頂的瓦片“簌簌”作響。影一當機立斷，對影三喊道：“撤！你帶情報走，我斷後！”

　　說罷，影一将記錄情報的宣紙塞給影三，自己則掏出匕首，從屋頂跳下，直撲皇帝――他要為影三争取撤退的時間。

　　皇帝冷笑一聲，不閃不避，任由匕首刺在胸口的鱗片上。隻聽“當”的一聲，匕首被彈開，影一的虎口都被震裂。皇帝伸出覆蓋着鱗片的手，一把抓住影一的脖子，獰笑道：“又來送死？正好，你的血氣很純，夠我再長一片鱗片了！”

　　影一感覺脖子上的力道越來越大，呼吸困難，卻死死咬着牙，從懷裡掏出一枚黑色的藥丸，想吞下去自盡――那是陸家的“化屍丸”，能讓屍體化作膿水，不留下任何痕迹。

　　可皇帝看穿了他的意圖，手指一用力，影一的手腕瞬間被捏斷，藥丸掉在地上。“想毀屍滅迹？晚了！”皇帝張開嘴，露出尖利的獠牙，就要咬向影一的脖子。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窗外突然飛進來一枚銅錢，精準地打在皇帝的手腕上。銅錢上附着着一股陰寒的氣息，讓皇帝的鱗片瞬間僵硬。緊接着，林七的身影從窗外閃進來，手裡的折扇一揮，無數細如牛毛的毒針射向皇帝的眼睛。

　　“找死！”皇帝怒吼一聲，揮手擋開毒針，抓着影一的手也松了幾分。林七趁機甩出一根繩索，纏住影一的腰，猛地向後拉，将他拉出了偏殿。

　　“追！别讓他們跑了！”皇帝捂着被銅錢打中的手腕，那裡的鱗片竟出現了一絲裂痕，他又驚又怒，對外面的守衛大喊，“封鎖所有宮門，抓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