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青崖關下血與火
殘陽漸漸沉入地平線,凜冽的寒風如鬼哭狼嚎般呼嘯而過,卷起地上的積雪,在青崖關前彌漫起一片蒼茫的雪幕。玄甲軍的營帳在風雪中矗立,如同一個個沉默的鋼鐵巨獸,拒馬與鹿砦在夜色中泛着森冷的幽光,将青崖關圍得密不透風。
中軍大帳内,燭火搖曳,将柳修羅冷峻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他負手而立,凝視着牆上的軍事地圖,眼神中透着一股令人膽寒的狠厲。這時,副将劉武大步走進帳中,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将軍,末将以為,我們應速戰速決。這青崖關雖易守難攻,但我軍士氣正盛,若趁勢強攻,定能一舉破城!”劉武抱拳說道,語氣中充滿了急切與自信。
柳修羅緩緩轉過身來,金瞳中閃過一絲寒光,冷冷地掃視了劉武一眼,“速戰速決?哼!如此輕易就讓這些叛軍解脫,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從九幽地獄傳來,“本将軍要讓他們在絕望中掙紮,要讓他們為自己的背叛付出慘痛的代價!我要這青崖關,成為他們的人間煉獄!”
劉武面露難色,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說道:“将軍,可是長期圍困,一來我軍糧草消耗巨大,二來恐生變故。況且,那些無辜百姓編入勞工營,本就多有怨言,若戰事久拖不決,隻怕會人心不穩啊!”
柳修羅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桌上的燭火一陣搖晃,“人心?在本将軍的軍中,隻有軍令!那些百姓,既已選擇與叛軍糾纏,便要承受後果。至于糧草,北疆富饒之地,難道還供不起這一場戰事?”他眼神陰鸷,緩緩走到劉武面前,一字一頓地說道,“你隻需執行命令,莫要多言!本将軍自有分寸。”
劉武心中雖有不滿,但面對柳修羅的威嚴,也隻能無奈地抱拳行禮,“末将領命!”
與此同時,青崖關内,叛軍們望着城外如鐵桶般的包圍,心中滿是恐懼與絕望。寒風掠過城頭,将殘破的旗幟吹得獵獵作響,發出凄厲的嗚咽聲。城牆上,叛軍士兵們瑟瑟發抖地守着崗位,眼神中滿是惶恐與不安。
“怎麼辦?這樣被圍下去,遲早是死路一條!”一名叛軍士兵顫抖着聲音說道,臉上寫滿了絕望。
“慌什麼!青崖關固若金湯,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攻不進來!”另一名士兵強作鎮定地說道,但聲音中的顫抖卻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懼。
在城主府内,叛軍首領張震天面色陰沉地坐在主位上,聽着手下彙報着城中的情況。“将軍,城中糧草隻夠支撐半月,若再不想辦法,隻怕……”一名謀士小心翼翼地說道。
張震天猛地一腳踢翻身邊的椅子,怒吼道:“怕什麼!柳修羅那小子,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我們據關而守,他能奈我何?傳令下去,讓百姓們節省口糧,一切以戰事為重!”
然而,随着時間的推移,青崖關内的情況愈發危急。百姓們餓得面黃肌瘦,怨聲載道;叛軍士兵們也軍心不穩,士氣低落。而城外的玄甲軍,卻如同一頭耐心的猛獸,靜靜地等待着最佳的時機,準備給叛軍緻命一擊。
雪依舊在下,青崖關内外,兩股勢力在這冰天雪地中對峙着,一場慘烈至極的大戰,正在醞釀之中,仿佛一場即将到來的腥風血雨,隻待那一聲令下,便會席卷整個青崖關……
營帳内燭火明明滅滅,劉武指尖掐訣激活青銅古盤,符文在帳頂凝成半透明光幕,鎮北王柳林玄色蟒袍上的金線在光影中泛着冷芒。他垂眸望着光幕下的副将,眉峰微蹙間已有幾分不耐。
\"參見鎮北王!\"劉武脊背繃得筆直,铠甲縫隙裡滲出的冷汗順着腰腹滑進衣擺,\"小少爺這幾日執意圍城,末将多次谏言速戰,可他...\"
\"夠了。\"柳林修長手指輕叩扶椅,聲音裹着寒霜截斷話語,光幕裡的影像随之晃動,\"青崖關不過彈丸之地,金剛境已除,那些合一、煉氣境的雜魚,不過是案闆魚肉。\"他眼角掠過一絲譏諷,鎏金腰帶上的螭龍紋映着燭光,像是在獰笑,\"修羅想立威,便由他去。\"
劉武喉結滾動,額頭幾乎要貼上冰冷的氈毯:\"王爺,可久圍恐生變數,糧草...\"
\"北疆糧倉充盈,還養不起他一場鬧劇?由他去吧!\"柳林突然擡手一揮,光幕劇烈扭曲,\"柳家子弟總要摔幾個跟頭才知輕重。你盯着他,莫讓他折了大軍的銳氣。\"光影消散前,隐約傳來玉杯砸在案幾上的脆響。
帳外風雪呼嘯着灌進來,吹得劉武打了個寒顫。他望着漸漸黯淡的符文,膝下的羊毛氈毯早已被冷汗浸透。遠處青崖關的燈火在雪幕中明明滅滅,恍惚間竟像極了柳林眼底轉瞬即逝的殺意。
牛皮帳頂被寒風吹得簌簌作響,劉武裹緊狐裘仍覺脊背發涼。青銅劍橫在膝頭泛着冷光,映得他眉間的川字紋愈發深沉。三更梆子聲穿透雪幕,他猛地攥緊劍柄――鎮北王那句\"由他去\"像根倒刺,在腦海裡反複剮蹭。
\"王爺究竟是想看小少爺出醜,還是另有盤算?\"他喃喃自語,指節捏得發白。羊皮地圖在案上攤開,青崖關的标記被燭火映得猩紅,恍若未愈的傷口。前日議事時柳修羅眼底的狠戾,與柳林輕描淡寫的态度在眼前交織,攪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帳外傳來積雪壓斷枯枝的脆響,劉武霍然起身,刀鋒出鞘半寸。可寒風卷着雪粒撲進來,除了遠處守夜士兵的跺腳聲,再無異常。他自嘲地笑了笑,将劍重重插回劍鞘,震得案上的墨硯泛起漣漪。
躺回毛氈時,後腰硌到硬物。掏出貼身收藏的虎符,鎏金紋路在暗處閃着微光。十年前柳林将這信物交給他時說\"你與修羅,都是柳家利刃\",此刻卻顯得如此諷刺。他翻了個身,毛氈摩擦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利刃若鈍了,是該磨,還是該棄?\"
更漏滴答,劉武數着帳外忽遠忽近的腳步聲,直到眼皮沉重如鉛。朦胧間,他仿佛看見青崖關化作修羅場,柳修羅與柳林的身影在血泊中重疊,而自己正握着染血的刀,卻不知該砍向何方。
子時三刻,更鼓未響,劉武枕着冰冷的青銅劍輾轉反側。帳外積雪突然發出細碎的\"咔嚓\"聲,他猛地睜開眼,還未及反應,尖銳的号角聲已撕破寒夜。
\"敵襲!\"此起彼伏的嘶吼撞碎營帳,劉武周身黑霧翻湧,千隻噬影蠱化作铠甲裹住身軀。沖天而起的刹那,漫天星火照亮雪原――三百座篝火如同巨獸睜開的猩紅瞳孔,将玄甲軍西營照得亮如白晝。
火舌舔舐着刻滿符文的青銅鼎,赤紅色的火系陣法在地面蜿蜒如蟒。數百名蠱師抱頭翻滾,她們手腕上纏繞的幽綠蛇蠱遇火蜷成焦黑硬塊,幾名修為低微的弟子甚至被熱浪掀翻,重重撞在燃燒的拒馬上。熱浪蒸騰中,空氣扭曲成詭異的漣漪,将凄厲慘叫絞碎成爆裂的火星。
\"柳修羅!你竟敢設伏!\"叛軍統領揮着冒黑煙的骨刀,發梢都在滋滋作響。他身後殘兵的獸皮甲胄冒着青煙,手中淬毒的弩箭在高溫下扭曲變形。
玄色披風獵獵作響,柳修羅倒提着染血的魔劍\"幽冥\"懸浮半空,金瞳映着跳躍的火光宛如燃燒的琉璃:\"三日前截獲的密信,本将軍還以為是假消息。\"他屈指彈在劍脊,嗡鳴震蕩中,陣眼處的青銅鼎突然噴射出十丈火柱,\"不過看着你們像無頭蒼蠅般撞進''靈火困天陣'',倒比預期更有趣。\"
叛軍統領脖頸青筋暴起,正要結印召喚本命蠱,卻見柳修羅劍尖輕點,萬千道幽藍劍芒如暴雨傾盆。
慘叫聲中,最後一名叛軍在火海中化作焦炭,而遠處青崖關城頭,幾盞忽明忽暗的燈籠在寒風裡搖晃,像是在為這場慘烈的圍獵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