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歌止不住的手腕一抖，差點沒抓穩這封信。
以他這般境界，當然不會連信都抓不穩，實在是心情波動太大，連自己都置若罔聞，未曾發覺。
「師父，走了？」
林長歌聲音有些苦澀，來到中央皇城後，雖然師父沒有時時刻刻陪伴自己，也沒有傳授自己東西，但他從來沒有輕視過這段師徒關係。
她為自己送來各種靈石，庇護四域盟，又在中央皇城內靠著無念殿震懾了四方想拿捏自己的強者。
而自己為她做了什麼？
所謂的爭面子，不過隻是她和慕青扇賭氣的約定而已，第二次約架，也不是真的約架，而是護送姜無忌前來為自己送上那枚上古秘紋。
思來想去，自己沒有為她做過任何事情。
結果，她就這麼要走了？
這封信，林長歌又忍不住從頭看了一遍，說是暫時離開，可氣氛不對，更多的像是在訣別。
他不知道趙柔兒具體要去做什麼，但能依稀猜到，她想要依靠手段回到三千多年前，再去見上那初代霸體一面。
林長歌揉了揉眉心，穿越時間長河是何等離譜的事情，古往今來有關這些的記載少之又少。
她能不能成，或許自己心裡都沒底，所以才會留下這封似是訣別的信件。
林長歌心情很沉重，他甚至都不清楚，趙柔兒背地裡為自己做了這麼多事情。
仔細想來，她當初請段海崖前來葉家祝賀，為葉家增添名望的同時，也替自己結下了一份善緣。
再朝後算，她送自己沙漏信物，說是可以讓煙雨樓無條件為自己做一件事。
她背地裡和姬族做出什麼交易，自己不清楚，但對姜族，她親自找上了土靈真君。
趙柔兒是喜歡捉弄人，是喜歡看熱鬧，也的確可以用「妖女」二字來形容她，可她不是沒有腦子。
她跑去姜族，難道還真能是去找土靈真君拌嘴、約架？
她帶上自己跑來煉藥塔，催促閉關的元陽朔出來見面，難道真能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她送沙漏給自己，安排好煙雨樓的關係……這一切說白了都是在為自己鋪路罷了。
趙柔兒明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在確定未來後，她開始著手為自己安排這一切。
身處於中央皇城這個大局內，擡起頭來，能夠看到一尊尊屹立於那裡的強者，堵死了下面天驕的上升路。
沒有靠山，你隻會成為別人的棋子、別人的食物。
「師父，真是煞費苦心。」
林長歌猶豫良久，才發出一聲嘆息。
趙柔兒已經做出了決定，不容任何人質疑，決定靠著為數不多的三百年陽壽，好好搏上一把。
林長歌算過，趙柔兒不該隻剩下這麼點陽壽的，這些年她一定是頻繁戰鬥，傷及了本源。
如今說什麼都已經遲了，隻希望……她能成功。
揉了揉眉心，林長歌將這封信小心收起。
放眼四方，心裡竟是有些空蕩蕩的，一股說不出的低落情緒在滋生。
「罷了，師父有她自己的選擇，我對此……唯有尊重。」
林長歌自言自語，至於自己，接下來也有許多事情要做，首當其衝的就是解決姜族的問題。
姜無忌會站在自己這邊，葉傾月也會跟自己並肩作戰。
若需要勢力支持，姬族、通天閣、煉藥塔、煙雨樓，想必他們都不會吝嗇。
「未來，總算是漸漸明朗起來了。」
林長歌輕聲道。
……
「姐夫。」
林長歌從恍惚中被叫醒，他這才發現自己正坐在院落的石桌前發獃。
天色已晚，自己竟是這麼坐了整整一天。
面前，葉炎神色關切，「我才煉完葯出關，聽下人說你似乎有些不開心，就趕緊過來看看。」
「沒事，在想事情，一不小心就沉浸進去了。」
林長歌揉了揉太陽穴，輕笑。
「我為去爭取了一個火塔名額，這次挺熱鬧的，好幾名天驕都趕來了……」
葉炎笑道，「光是妖孽榜上，就有三四人！」
「是麼？」
林長歌來了鬥志，「帶我去吧。」
「飛雲城的仇興陽、孟南星來了，姜族來的是姜坤，姬族是姬正南，還有煙雨樓的段逸宵……」
一路上，葉炎為他盤點著從各處趕來的天驕，「每次火塔打開，都會有一批天驕進來試練，這對他們而言是非常寶貴的機會，哪怕付出大量代價也心甘情願。」
「段逸宵，跟煙雨樓副樓主段海崖是什麼關係？」
林長歌敏銳察覺到這個名字，確實沒聽說過，淡漠他似乎又在中央皇城有著鼎鼎大名。
「段逸宵正是段海崖的兒子，如今達到了道境十重……」
「這批天驕，大部分都能修鍊出隱藏境界，這對他們而言倒不算什麼困難。」
葉炎笑著介紹，「段逸宵此人跟我熟識，倒是不錯，挺講義氣，姐夫和他應該聊得來。」
火塔說是塔，其實就是煉藥塔內的一層，關卡很多，是天驕們都渴望的歷練之地。
林長歌在葉炎的帶領下來到這一層，放眼望去，確實看到不少天驕在此等候，其中更是有著許多熟人。
「林兄！」
仇興陽、孟南星紛紛打招呼。
林長歌回禮，他看到兩人神色都有些憔悴，顯然這段時日因為費烈之死，心情比較複雜。
「咦，小姬在那呢！」
阿獄哈哈一笑，指著角落裡的姬正南。
瞬間，其他人的眼神齊聚過來，姬正南縮了縮脖子，頭皮發麻。
打招呼就打招呼，至於這麼大聲嗎？
「雞哥，給我留點面子。」
姬正南叫苦不疊，連忙湊過來壓低聲音請求。
對比起其他的天驕，就姬正南境界最低，隻有道境七重，他畢竟是從東城支脈進入的中央皇城，比不過這群久負盛名的妖孽實在正常。
林長歌看到了姜坤，後者也一眼掃來，旋即冷哼一聲，神色間充滿傲色，滿是不屑。
「姜望的兒子。」
林長歌眉宇一蹙，雙方本就相互看不順眼，沒什麼好遮掩的。
「姐夫，他就是段逸宵。」
不一會，葉炎領著一位青年走來，主動給林長歌打招呼。
段逸宵生得跟段海崖有三分相似，濃眉大眼，氣度不凡，他雙手抱拳，笑道，「早就聽聞霸體大名，今日一見，果然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