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我為何會對這上古秘紋生出貪婪之心？」

　　姜無忌頂著極其強烈的情緒回到了院落中，這院落是姜族為他花費了重金建造的，其中有許多隔絕力量的陣法。

　　在關上門，陣法啟動的那一剎那，姜無忌得到了片刻的清明，他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臉色煞白，後背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濕透了。

　　「葉傾月是我表妹，她的未婚夫便是我的妹夫……」

　　「而林無敵又是我所仰慕的人，我怎麼可能，會去貪圖他留給林長歌的禮物？」

　　姜無忌猛地一咬牙，和體內這股情緒作對，逐漸將瘋狂生長的貪婪之心重新壓制了回去。

　　「我姜無忌，是個人，不是畜生！」

　　他忍不住怒吼一聲，拳頭髮洩般砸在了牆壁之上，隨著紋路四處瀰漫，他拳頭表皮破損，鮮血流出。

　　也正是這股疼痛感，讓他成功找回了本心。

　　他終於冷靜下來，「這不是我的念頭，這是憑空在我心底野蠻生長的東西，是有人……操縱我！」

　　他是姜族世子，姜族身為荒古世家，強者如雲。

　　又供奉有真君這等級別的強者，所以姜無忌的眼界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能夠影響人心神的手段有很多，可隔空將人貪慾激發出來，讓人按照他所設定的軌跡行事……他能想到的唯有一種！

　　浮天上國，夏族！

　　道法·溪上翁！

　　「沒想到，他們竟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專業不對……我雖然沒有命數在身，但也得到過真君庇護，他斷然不可能主要針對我！」

　　姜無忌發散思維，片刻後，他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既然不是針對我，那又可以通過操縱來影響我，說明我從接過那黑色戒指的一瞬間，就已經身處局中，而和我將來唯一會產生交互的隻有林長歌，也就是說……」

　　「溪上翁作用在了林長歌身上！」

　　這個念頭一出，姜無忌頓時冷汗津津。

　　八大道法之一的溪上翁為夏族所傳承，而夏族老祖，那位實力和輩分都極高的存在，是如今唯一將溪上翁證得道位的存在。

　　他以林長歌設局來影響走向，而自己從接過上古秘紋之後也算是以身入局，所以才會被溪上翁所影響。

　　「先前在我腦海中莫名出現一個念頭，告訴我應該前往某處……這地方我從沒去過，也沒理由回去，說明是溪上翁影響了我，真正想要貪墨這上古秘紋的不是我，是那夏族老祖！」

　　想透這一切後，姜無忌這才鬆了口氣，他從不自詡正人君子，但也捫心自問做不出這等小人行徑。

　　他為之前產生過那樣的念頭而羞愧，好在並非自己，而是溪上翁。

　　「我得想方設法聯絡上林長歌……」

　　「那溪上翁操縱我前去把上古秘紋交接給他，我恐擔心會被貪念再次佔據，從而不受控制地滋生出念頭……」

　　姜無忌靠著有陣法隔絕，保持著靈台清明，正當他思索之際，外面傳來一道聲音，「世子，真君有請！」

　　「師尊找我？」

　　姜無忌略微思索，決定前去拜見。

　　他將那黑色戒指放在家裡，推門走了出去。

　　還好，放下黑色戒指後，自己的命運等於從局中走了出來，不再受到溪上翁影響了。

　　門外站著一位面龐冷峻的中年人，他見到姜無忌出現後，微微一拱手，「世子，請！」

　　這中年人是土靈真君麾下的幾位強者之一，名叫寧端，實力至少達到了六次涅磐以上。

　　土靈真君在浮天上國、中央皇城都有自己的大殿居所，雖然享受姜族供奉，但並不和姜族住一起。

　　果然事實如姜無忌猜測那樣，將黑色戒指放在房內後，他就再也不受任何影響了，心底所有念頭都紛紛收攏。

　　來到一座山脈前，這山脈如神柱般衝天而起，連綿起伏，凝聚了天地間非常精純的土元素，哪怕遠遠看著，都能夠親自體會到那股恢宏壯闊感。

　　土靈山。

　　「真君在裡面等你，我就不去了。」

　　寧端不苟言笑，輕輕拱手，「祝賀世子晉陞涅磐境！」

　　跟寧端道謝過後，姜無忌飛入了土靈山，輕車熟路來到主峰，降落下來後，徒步走了進去。

　　這是對真君以表尊重。

　　走了半個時辰，姜無忌才來到土靈真君面前，望著那體魄健壯的老人，他深深拜下，「姜無忌見過師尊！」

　　「你身上居然也沾染了因果。」

　　土靈真君擡起眼皮看了姜無忌一眼，「如此濃厚的味道，是……溪上翁，你做了什麼？」

　　「我家姑姑托我將一件東西送給林長歌。」

　　姜無忌面對土靈真君，倒是直言不諱，把情況當場說了出來，「這東西在溪上翁的算計中，所以連我也不小心沾染了因果。」

　　「林長歌……」

　　土靈真君思索，「這尊霸體，倒是個了不得的天驕，依本尊看來，他未來發展未必會比你差！」

　　但他並未順著這個話題說下去，而是淡然道，「為師之前和姜族做成一筆交易，薑末和姜望主動要求拿那姜丙的命來換姜坤晉陞道境十重，為師答應了。」

　　姜無忌站在一旁，眼中不曾閃過任何波瀾。

　　土靈真君當年也算是力壓一方的英雄人物，隻不過後來步入末年，在這成帝之路斷絕的今天，分明擁有道位卻無法成帝，整日折磨著他的神經，他也不得已踏上了另一條「吃人」的道路。

　　對此，姜無忌無法做出評判，他捫心自問不會這麼做，但如果雙方對調處境，他不敢保證自己能否堅守本心。

　　最起碼，在對待自己的時候，他是一個很好的師尊。

　　「你晉陞後，為師理應送你一樣禮物。」

　　土靈真君擡起手，濃厚的土屬性靈氣在掌心中凝聚，他從納戒中又拿出一件靈兵，擡手把土屬性靈氣注入了進去。

　　「這是……」

　　姜無忌眸光一凝，隻感覺那靈兵本就不凡的氣息在土屬性靈氣的注入下，變得更加恐怖了。

　　「上等尊品靈兵，龍象雙鐧。」

　　土靈真君神態閃過一抹疲憊，輕聲道，「從木靈手裡換來的，倒是費了不少代價，那姜丙已是必死結局，為師沒吃，隻想拿他讓利益最大化，於是讓給了木靈，又附上其他寶物，才為你換來了這一對雙鐧！」

　　姜無忌鼻子猛然發酸，眼眶竟是有些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