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 皇後不得幹政
“不可!”一道身影疾速從蕭晏身後的“親兵”中沖出,一把将皇後死死抱住。?5¨4,看\書¨ ^更-新+最.全·
那熟悉的懷抱和氣息讓皇後渾身一僵。
她愕然擡頭,看到的是皇上那張寫滿了焦急、痛苦和未幹淚痕的臉。
“放開我!”皇後掙紮着,語氣冷厲。
“不放!朕不放!”皇上緊緊抱着她,像是怕一松手她就會消失一般,竟毫無形象地嚎啕大哭起來,“是蕭晏!是蕭晏逼朕的!他拿着劍架在朕的脖子上,逼朕廢後!朕不願意,朕真的不願意!可是朕沒有辦法……佩蓉,是朕對不起你,讓你受委屈了……”
他哭得情真意切,涕淚橫流,将一個被權臣脅迫、無力保護愛妻的懦弱帝王形象演得淋漓盡緻。
皇後所有的掙紮在他這突如其來的哭訴和緊抱中停滞了。
她身體僵硬地被皇上抱着,臉上的決絕和冷厲慢慢褪去,轉化為愕然和難以置信。
她的目光越過皇上的肩膀,看向一旁面無表情、仿佛坐實了“奸臣”身份的蕭晏,又緩緩收回,落在懷中哭得不能自己的皇上身上。
皇上很久都沒有這麼哭了。
皇後有些恍惚。
塵封的記憶被掀開。
良久,她眼底翻湧的種種情緒——震驚、疑惑、算計、還有或許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松動——最終都歸于一片沉寂的深潭。~5¨2,s′h?u.c*h,e^n¨g`.+c`o′m¨
她緩緩垂下了眼眸,長長的睫毛掩蓋了所有思緒,終究,什麼也沒有說。
隻是那原本挺得筆首的脊背,似乎微微松懈了下來。
半晌之後,她終于忍無可忍,低聲呵斥,“閉嘴。”
話說出口,她自己都愣住了。
似乎他們夫妻這樣擁抱,這樣說話,己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皇上努力想控制眼淚,但是沒控制住,最後打了個嗝,鼻涕泡也冒出來了。
衆人都低頭。
蕭晏手持那卷明黃的廢後诏書,聲音冷硬如鐵,打破了帝後之間那片刻詭異的溫情:“皇上,該請玉玺了。”
皇上抱着皇後的手又是一緊。
他看向蕭宴,眼中滿是掙紮與懇求,嘴唇嗫嚅着,似乎還想做最後的努力。
蕭晏卻隻是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眼神銳利如刀,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這出戲必須唱完,否則前功盡棄。
殿内一片死寂。
半晌,竟是皇後先開了口。
她聲音有些啞,卻異常平靜:“廢就廢吧。臣妾總歸……還是皇上的女人。”
這話像是在安慰皇上,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鳳印與後位是權力的象征,她既然失敗了,那就要承認和面對現實。~搜¨搜.小^說*網+ ~首,發/
這句話卻像是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皇上情感的閘門。
他一下繃不住了,猛地轉向蕭晏,幾乎是帶着哭腔哀求道:“蕭晏!廢後……能不能作罷?能不能……能不能還讓她做皇後?隻是……隻是日後她不再以皇後身份幹涉前朝之事,就待在朕的後宮裡,好不好?算朕求你了!”
蕭晏的目光轉向皇後,帶着審視。
皇後心中一片冰涼,她知道這是皇上能争取到的最後底線,也是蕭晏和背後勢力能容忍的極限。
失去名正言順幹預朝政的權力,她的抱負、她的改革,都将戛然而止。
巨大的心痛和失落攫住了她,但她更清楚,若此刻再不點頭,恐怕連這虛名和最後的安穩都保不住。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己是一片沉寂的妥協。
她對着蕭晏,極輕極緩地點了點頭:“……本宮……我答應。”
蕭晏得到了想要的承諾,不再猶豫。
片刻後,有人送上另一道诏書。
皇上拿出了玉玺……
蕭宴示意内侍上前,将那卷蓋好了玉玺、墨迹未幹的诏書接過,沉聲道:“即刻昭告天下。”
從今之後,皇後不得幹政。
事情己了,蕭晏撩起衣袍,單膝跪地,聲音洪亮:“臣蕭晏,挾持君上,逼迫廢後,罪該萬死,請陛下治罪!”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摯友兼“逆臣”,眼淚又湧了出來,他一邊抱着皇後,一邊用帶着濃重鼻音的聲音“怒斥”道:“你、你這個亂臣賊子!朕……朕現在不想看見你!給朕滾回你的侯府閉門思過!沒有朕的旨意,不許踏出府門半步!”
說完,他又淚眼婆娑地看向懷中的皇後,眼神裡帶着無聲的哀求,在懇求她不要在此刻追究蕭晏的“罪過”。
皇後心中明鏡似的,如何看不懂這兩人一唱一和的雙簧?
她疲憊地合了合眼,終究沒有開口反對。
事己至此,糾纏無益。
“臣,領旨謝恩。”蕭晏叩首,起身,毫不拖泥帶水地轉身離去。
皇宮這是非之地,他一刻也不想多待,隻想盡快回家,見到那個讓他心心念念的人。
蕭宴一走,侍衛如潮水般從大殿中退了下去。
一切都恢複了平靜,仿佛剛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皇後卻覺得渾身力氣都被抽空了。
她輕輕推開皇上,低聲道:“臣妾累了,想獨自歇息片刻。”
皇上卻怕極了她會想不開,寸步不離地跟着,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往内殿走,嘴裡絮絮叨叨地說着:“好好好,歇息,朕陪着你。佩蓉,以後就好了,以後就我們兩個人,好好的。朕再也不偷懶了,朕好好打理朝政,你就陪着朕,我們就像尋常百姓家的夫妻一樣,和和美美的,隻羨鴛鴦不羨仙,好不好?”
皇後躺在鳳榻上,閉上眼睛,聽着皇上在身邊回憶他們過去的點點滴滴,那些艱苦卻相互扶持的歲月,那些甜蜜溫存的瞬間……她知道自己的路或許就此斷了,心中的痛楚難以言喻。
可聽着耳邊那熟悉的、帶着哭腔和傻氣的碎碎念,感受着他笨拙卻緊張的呵護,她的嘴角終究還是忍不住,微微向上彎起了一個極淺極淡的弧度。
罷了。
就算知道他在演,知道他或許用這種方式保全了她,也束縛了她。
可他終究……還是那個愛她至深、看起來有些愚蠢,但是底線比誰都分明,比誰都聰明的皇上。
這是她的男人。
這麼多年,變得面目全非、野心勃勃的是她。
而他,似乎真的從未變過。
隻是,這江山與後位,這愛與束縛,往後餘生,又該如何自處?
她心中一片茫然,唯有耳邊那喋喋不休的聲音,真實得讓她無法徹底狠下心來。
而陸棄娘,這幾天出門又出不去,隻能在家裡吃飽了睡,睡醒了吃,睡得日夜颠倒,作息混亂。
所以當她睜開眼睛,看到蕭宴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睡懵了,還沒醒過來。
半晌之後,她才敢伸手抓住蕭宴的胳膊。
“你回來了?”
怎麼感覺做了一場夢似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