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8 章
鄭國公拉着夫人的手至桌前坐下,他端了桌上的半盞溫茶喝下一口潤了潤嗓子,這才道:“我剛得到消息,溶月她,沒了。”
鄭夫人一臉懵:“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沒了?”
鄭國公歎道:“周朝送來國書,溶月思鄉情切,憂郁成疾,終是不治身亡。”
鄭夫人大驚失色:“什麼?這,這怎麼可能?她不是神醫嗎?神醫怎麼會得這種病?”
鄭國公道:“誰說不是呢,我剛剛聽到這消息時,也以為自己聽錯了,幾番确認才知道這事是真的,皇上也因此事病倒了,宮裡都亂成了一鍋粥。”
鄭國公看了眼外頭,歎道:“我最擔心的,還是咱們仲文,這眼看就要成親了,又出這檔子事,你說他會不會——”
鄭夫人搖頭:“不會,肯定不會,仲文不是說過嗎,他現在一點也不喜歡溶月,認定她是殺害他的兇手,狠不能殺了她報仇。”
鄭國公搖頭:“他說這種話你也信?你是沒看見他的書房裡,那滿缸都是溶月的畫像,每一幅都是他自己親手畫的,他若真不喜歡她了,用得着這樣嗎?”
鄭夫人倒是真不知這些,一臉的驚訝:“他真的每天都畫溶月的畫像?”
☆、777.第777章 熟到什麼程度?
第776章
鄭國公道:“不信你問三貴,他清楚的很。”
鄭夫人也急了:“這可怎麼是好,若是讓仲文知道這個消息,他如何受得了?”
深夜,鄭仲文坐在書房裡已經發了一整天的呆,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他見她的那一次,她有什麼不妥,為何短短三個月過去,她就病死了?人的生命,真的這麼脆弱嗎?
從天明到黑夜,從黑夜到天明,又從天明到黑夜,他将自己關在書房裡整整兩天兩夜,外頭的人不知拍門拍了多少遍。
他突然起身,将缸中的畫全數抱出來,一張張的展開鋪在了地上,一張張的細看着,仿佛要将那絕麗的容顔刻入他的骨子裡,胸口的疼痛他已經麻木了,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疼痛。
當所有的畫卷都看過一遍後,他又抱着坐了一夜,直到天将破曉時,他才将手裡的畫一張張丢進了火爐,焚至灰燼。
就像他們的緣分,随着這畫,随着這灰,随風散去,了無蹤迹。
他推開門時,門外是所有關心他的人,他揚起憔悴又蒼白的笑容:“我沒事,婚禮照舊。”
鄭國公一臉猶豫:“要不我和你娘去找薛侯爺和薛夫人說說,緩些日子再辦也不遲。”
他搖頭:“不必了,早辦晚辦都是一樣的,用不着再緩。”
言罷,他快步回房,換上了朝服入宮。
皇上醒來後就一直沒有臨朝,整日待在禦和殿養着,他進宮時,禦醫正在為皇上診治,他便又退了回來,似乎見了皇上也不知要說什麼,可不知為何,他仍然走到了這裡。
想了很久,他依然選擇退了回去,離開皇宮,試穿吉服,籌備婚事,裝得跟個沒事人似的,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有多痛,痛得他連呼吸都不穩。
“王爺,您要是想哭,您就哭出來吧,祁小姐不是說過嗎?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那都是屁話,人到傷心之時就會哭,不論是男是女都一樣。”
鄭仲文斜眼看他,淡淡道:“我看起來像是很傷心的樣子嗎?”
三貴點頭:“是,你看起來就是很傷心的樣子。”
是嗎?他扭身面向銅鏡,看着鏡中的自己,面無表情,無喜無悲,他們究竟是從哪裡看出他很傷心的?
三貴歎了一氣:“祁小姐說過,人之生死,皆有命數,可我看祁小姐那樣的人,怎麼也不像是短命之人啊。”
鄭仲文凝着三貴:“你左一個祁小姐,右一個祁小姐,你跟她很熟嗎?”
三貴點頭,随即又搖頭:“不是我跟她很熟,是王爺您跟她很熟。”
“熟到什麼程度?”他問。
三貴道:“親密無間,雖未成親,卻勝似夫妻。”
鄭仲文不解:“什麼叫雖未成親卻勝似夫妻?你說明白點。”
三貴想了想,幹笑了兩聲:“其實你以前在晉城時每天夜裡都偷偷去祁小姐房裡的事,我都知道。”
鄭仲文皺眉,他從前還會去她房裡過夜?那上次在周朝——她分明還是處子之身。
☆、778.第778章 她負了他
第777章
原來他和她的關系,已經親密到了這種程度嗎?
既然是不是夫妻卻勝似夫妻的關系,她為何又要棄他另嫁?
又為何,要在他重傷之際,舉刀刺他?
心口又開始隐隐作痛,明明她已經死了,明明兩個人之間的牽絆已經徹底的結束了,可為何,他一想到她,心還是那麼痛。
真如三貴所說那般,縱使記憶全無,縱使她萬般對他不住,他依然深愛着她?這種愛,已經深入骨髓,嵌入靈魂,所以在他忘記所有的時候,卻依然記得她的臉。
呵——可那又如何?
她已經死了,徹底的消失在這世上,她負了他,連繼續恨她怨她的機會都不肯給。
祁溶月,你真的好殘忍,好狠毒。
心口的痛越發劇烈,他深吸了一口氣,走出房間,擡頭望着湛藍的天空出神。
“王爺,你在想什麼?”三貴跟了出來,小心的問。
鄭仲文道:“我在想,将來去了地下,見了她,第一句話該說什麼?”
三貴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他仿佛能看見王爺那顆滿是傷痕的心,他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如此頹廢如此喪氣。
縱是當年長公主離逝時,他也隻是傷心難過,卻未有如今這般的心灰意冷,仿佛對世間的一切,都已經不再眷戀。
變成了一具行屍走ròu,無喜無悲。
“王爺,薛小姐來了,正在偏廳等您。”丫頭翠珠快步來報,瞧見三貴這般模樣,一臉好奇。
三貴趕忙擦去臉上的淚水,瞪着翠珠道:“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沒見過男人哭嗎?”
鄭仲文依然仰頭望天,不發一言。
三貴又道:“你去回了薛小姐,就說王爺今兒身子不舒服,讓她改日——哦不,改日也不要來,王爺近日要養病。”
翠珠扭頭去看鄭仲文,見主子沒吭聲,便知是對三貴的話沒有異議,轉身走了,心裡也替那薛小姐難過,這都快要成親了,未婚夫卻對她愛搭不理的,誰能受得了?
翠珠走後,三貴嘀咕道:“這薛小姐也真是的,這都搬走了,還三不五時的來咱們府上,也不怕人說她壞了規距。”
偏廳
“薛小姐,王爺他身子不舒服,正在房裡養着,讓您近日不要再來,免得過了病氣給您。”翠珠婉轉的回道。
薛寶珍眉頭一皺,她身邊的丫頭小荷立時朝翠珠嗆道:“不會是你壓根就沒去禀報吧?王爺怎麼可能會不見我家小姐?”
翠珠在心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這丫頭說話也太沒分寸了,做為奴婢,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