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紫袍随風獵獵,他的面色不再蒼白,他的氣息不再虛弱,眉眼間的溫柔亦是在這一刻随風而散,隻留下宛若神邸般的尊貴與霸氣。
恍惚間,孟扶歌又看到了曾經睥睨天下的攝政王。
如今的他,似乎已不再是專屬于她一個人的宇文戟了,而是背負着整個國家萬民的那個攝政王!
當然,此時的孟扶歌并不知道,宇文戟眼裡突然出現的那股寒意,并不是針對于她,而是在她的身後突然出現的鬼面黑衣人!
殺氣宛若實質一般朝着二人襲來。
孟扶歌顯然也是察覺到了危險來襲,猛一個回頭,便看見一道暗箭襲來。
“小心!”
孟扶歌一聲驚呼,下意識的轉身撲向宇文戟,要帶他一起避開那暗箭。
身子猛地撲入懷中,卻并不如她料想之中那般用倒地來避開那箭矢,而是被宇文戟一把摟住了腰肢,一個優雅的轉身,寬大的衣袍将整個人籠罩其中。
眼前一黑,孟扶歌什麼都看不見,自然也動不了,鼻息間傳來他身上獨有的墨蘭香味,耳邊傳來他穩重的心跳聲。
一瞬間,她被強烈的安全感所包圍,仿佛所有的危險,都被這一襲紫袍隔絕在外,她再也不必擔心任何的危險!
而事實,卻也是如此。
箭矢呼嘯而至,箭頭閃着幽幽的藍芒,顯然是沾染了緻命毒藥,眼看着便要穿透二人的身軀。
宇文戟卻毫不在意一般,摟着孟扶歌一動不動。
另一邊,鬼面人亦是在一瞬不瞬的盯着宇文戟所在的方向……
這一刻,他的身上塗滿了薛彩的鮮血,而他也清楚的知道,這些鮮血隻要随着風飄向那邊,宇文戟便會在瞬間失控,哪怕不死,也一定會因為疼痛而實力下降。
然而,就在下一秒!
箭矢毫無阻礙的穿身而過,鬼面人微微一愣,眨眼間那道紫色的身影便瞬間消失在原地……
怎麼回事?!
心裡猛地一緊,鬼面人在瞬間意識到不妙,是殘影!
當一個人的速度快到一種境界的時候,便可以在人的視野之中留下殘影,而真正的他,早就已經不在原地……
這個念頭在腦中出現,隻是那麼一瞬,而也就是在這一瞬,他感受到了一股淩冽的寒意從身後襲來,尖銳的戾氣,讓他整個後背在瞬間被冷汗濕透。
鬼面人一回頭。
果不其然,他透過面具,看到了宇文戟。
眼前的紫衣男子,分明擁有着一張宛若神邸般俊美無鑄、驚豔天下的絕世容顔,卻在這一刻,讓他仿佛看見了來自地獄的惡魔一般,極度的恐懼有心而生。
哪怕,他早已經對死亡再無任何畏懼。
哪怕,他早已對這世界再無留戀。
但是在這一刻,他還是被眼前這個男人所帶來的沉重威壓而折服。
那是一種,來自于靈魂的畏懼與戰栗!
不,不,不!
宇文戟不是中了蠱毒嗎?他怎麼會在突然間變得那麼強?他怎麼會……
沒有給他發出疑問的機會。
宇文戟一隻手将孟扶歌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胸口,捂着她的耳朵和眼睛,什麼都不讓她看,什麼都不讓她聽。
而另一隻手,緩緩地擡了起來。
“咔嚓……”
猙獰的鬼面寸寸碎裂,化作齑粉消散在風中。
而同樣碎裂的,還有面具之下堅硬無比的骨骼。
男人雙目怒瞪,赤紅的眼裡還留着震驚恐懼之色,瞳孔卻已經擴散,再沒了氣息……
宇文戟瞥了一眼面具之下那張平庸至極的臉,眼底閃過一道鋒利的暗芒。
不是他。
不過就是一個送來試探他的棋子罷了。
收回目光,宇文戟再沒有多看這具屍體一眼,直接便帶着孟扶歌從崖底騰空拔起,足尖輕點三下,便已落定桃花林。
“君上!”
鬼靥鬼影等人一直守在這裡哪都沒敢去,一察覺到宇文戟的氣息,便飛快的沖了過來。
孟扶歌也從宇文戟的懷裡探出了頭來。
“鬼面人死了嗎?”
她滿眼放光,神采奕奕的問道。
當然,她之所以會高興,并不全是因為鬼面人死了,還有更重要的一個原因。
宇文戟的傷勢恢複了,不管究竟恢複的怎麼樣,至少現在看起來,是比之前在密室裡要好得太多了,所以她才會那麼高興。
至于那個鬼面人死沒死,反倒是次要。
畢竟隻要宇文戟變得足夠強,那個鬼面人再如何蹦跶,也不足為懼。
宇文戟搖了搖頭,面色微沉道:“不是他,隻是一個死士罷了。”
而且身上還塗着薛彩的血。
明顯就是來試探他的實力的,這人死了,也就代表着他還活着,對方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其實在剛才的那個瞬間,噬心蠱并非沒有發作,而是因為孟扶歌給她吃下的那枚果子,讓他的内力在突然之間沖破了封印,恢複了全盛時期的狀态。
所以,他可以忍住那份疼痛,也可以控制住自己的理智,就好像看起來已經恢複如初一般。
這一次他能控制住,但若是薛彩本人再次出現,他便不知道,自己還能如何控制了。
想到這裡,宇文戟的面色便沉了下來。
孟扶歌見他臉色不怎麼好,隻以為他是不想放過那鬼面人,便道:“沒事,我已經傷了他左臂的經脈,這樣的傷勢絕不可能輕易愈合,我們可以回京之後,再慢慢調查!不管怎麼樣,我也一定不會放過他!”
冷冽的目光轉而落在孟扶歌的臉上,瞬間變得溫柔起來。
“乖乖待在孤的身邊就好,這些事情不必你來操心。”
說着,他一把将她而摟入懷中,冷冷的掃了一眼身前跪滿地的暗衛們。
衆人看着宇文戟那陰沉的面色,一個個面如土色,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這些人之中,自然也包括了鬼靥和鬼影,以及十二衛。
顯然這一次,他們沒有抓到鬼面人和薛彩,便是證明了他們的無能,就應該受罰。
“所有人,自行回去領罰,十鞭。”
冰冷的聲音不帶絲毫溫度的響起。
衆人冷汗涔涔,卻不敢有任何意見,齊聲大喝,“是!”
“每個人十鞭子……會不會太多了些?”
就在這時,孟扶歌的聲音突然響起,軟軟的,柔柔的,帶着幾分撒嬌的意味,“那鬼面人如此狡猾,連你都不一定能保證一定能抓住他,更何況他們也并不熟悉這裡的地形,要不鞭子還是算了吧?”
說着,她故意眨着眼睛看着他,睫毛撲閃,黑白分明的杏眸中,閃着顯而易見的狡黠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