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6章:他有家了
此次出府,二人身邊帶了足夠的人,不過一路上并無任何意外。
到了茶樓内,商行聿點了幾道招牌菜和點心送上。
盛知婉心不在焉的,直到最後一道點心送來。
那人進門的第一時間,盛知婉心中便是一顫。
四目相對。
盛知婉看到男子視線直直落在自己身上,目光專注到,似乎他一眨眼,自己便會消失不見。
盛知婉不自在地蹙了下眉。
男子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失态,他忙後退一步,卻因動作太急,忘了身後的博古架。
“小心!”商行聿伸手,利落地接住差點摔碎的茶點:“這杯盞,還挺貴的。”
“對不住……”男子終于說出進門後的第一句話,嗓音喑啞中帶着些顫。
盛知婉斂眉,原來……緊張的不止是自己。
她反而不這樣緊張了,“坐吧。”
她朝旁邊的位置點了點。
“哎!哎!”男子應着,目光卻還是忍不住落在盛知婉身上。
這就是他的女兒,果然如她母親一樣,出落得很好,心有天下、胸懷大志,比他無數次夢中想象的都要好……
可是這樣好的女兒,這麼多年,他卻隻在暗中看過兩次。
一次,是她三歲,第一次出宮,奶呼呼的小團子攏在大紅色的大氅中,她一笑,他的心都化了;
還一次,是她出嫁時,依舊一身紅色嫁衣,她那般執意要嫁的男子,他也曾讓晁家調查過,而晁家送去的消息,竟讓他以為她真的尋到了良人……
男子想到這,眼眸微冷了一下。
不過隻是一瞬,他忽然想到什麼,“對了!”
他忙忙從袖中取出一瓶藥水倒在下巴上,而後從下巴開始往上揉搓,很快,一張面皮便被扯了下來。
面皮之下,是一張俊朗深邃、同祖母有三分相似的臉,隻是相比祖母的雍容貴氣,這張臉更多了一些棱角犀利。
還有……
盛知婉唇猛地抿緊,“你的臉……怎麼回事?”
“這個嗎?”盛琰胤不在意地摸了摸左下颌,“當初墜崖時被劃傷了……婉兒,我……能這樣叫你嗎?”
“嗯。”
盛知婉颔首,“祖母也這樣叫我。”
“好好……你祖母,她身體還好嗎?”盛琰胤眼眶酸澀,他已經将近二十年沒見過母後了。
“還好,一直等着見您。”
盛知婉說到這,神色正了正:“您這些年既然還活着,且還有能力将自己的人安排進入诏獄,為何,從未向祖母和我送過消息?”
這是她一直想要知道的事。
若是他活着,為何前世,自己直到死都不曾知道他的存在?
是他明知道自己,卻覺得那時的自己不值得救,放棄了?還是,有其他原因。
盛知婉目光灼灼。
盛琰胤眸光一愣:“什麼?母後沒有收到消息?不可能,我明明讓……”
他說到這,聲音猛然頓住。
怪不得……
怪不得這些年送回谷中的消息盡是公主甚好、公主如願嫁得良人、公主在國公府管家掌權……總歸,一切都是極好的。
若不是此次,婉兒與祁書羨和離後做出的許多事舉國皆知,他怕是現在都還被蒙在鼓中!
晁家……
盛琰胤眉目一冷,再擡起眸卻是歎了口氣:“許是消息沒送進去吧。”
“是嗎?”盛知婉眼眸微動,卻沒再問下去,反而換了個話題:“這些年,你都經曆了什麼?知不知道我母親的事?”
“……知道,隻是,我知道時已經晚了。”盛琰胤緩緩道來這些年的經曆。
原來當年他墜崖後,被曾經一位叫晁海的屬下尋到,晁海救了他,還将他帶回山谷中的老家照顧,足足三個月後,盛琰胤才蘇醒。
隻是蘇醒後,他卻忘了自己的身份。
而晁海為了不刺激他,也暫時沒将身份告知。
直到後來他與晁海的親妹結為夫妻,二人成婚當晚,才在刺激下想起許多事。
可那時,一切都晚了。
盛琰宸已經登帝,而唐家……也隻剩下一片殘垣。
他心灰意冷,以為唐明毓也死在了那一場災禍中,甚至,想過沖回京城去找盛琰宸報仇對峙。
可還沒等他離開,晁秋月,也就是晁海的妹妹,便被診出有孕。
再再後來,盛珩出生……
又過了兩年,盛琰胤曾經的一名影衛如夜根據他留在外頭的線索找到了他。
盛琰胤那時才知,唐明毓沒有死在那場災禍中,甚至,還為他生下了一個女兒,隻是在生下這個孩子後,她也血崩而亡……
也是那時,他不顧晁海和晁秋月的阻止,第一次執意出谷……
盛琰宸大緻說完,眼中滿是對盛知婉的愧疚。
盛知婉聽後,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感歎命運無常。
“所以,您如今在外又有了家庭?”
“……是,”盛琰胤避開她視線:“你還有個弟弟,叫盛珩,他很聰明善良,也很崇拜你,對你做的事如數家珍,對了……他還讓我送你一個禮物。”
盛琰胤說着從懷中取出一副小畫。
“這是他畫的。”
盛知婉看了一眼,卻沒有接,盛琰胤隻好歎口氣,将它放在桌上。
“所以,你如今在籌劃着重新回到京城?不對,或許,你們是在為你的兒子籌劃?”盛知婉聲音忽然帶了些冷意。
盛琰胤一頓,颔首:“是!盛琰宸窮兵黩武、好大喜功,根本不配為帝,這些年晟國在他的治理下,百姓的日子一日比不過一日。”
“那你覺得誰配為帝?你的兒子?”盛知婉又問。
“……這些年我一直在教導他。”
“所以,你們選擇救本宮,是因為發現本宮的民心可用?可以為你們以後登帝鋪路?”盛知婉感覺心中刺痛一下。
盛琰胤錯愕看向她:“當然不是!你是我的女兒,我做夢都希望你好好的!就算沒有民心,我也不會讓你出事。”
他是當真沒想過婉兒說的這些。
婉兒怎麼會這般想?
“那便好,”盛知婉笑了下,隻是笑容卻不達眼底:“本宮有幾句話也要說在前頭。”
“你說。”盛琰胤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