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人财兩得,妻憑夫貴?
兩人一唱一和之下,方才還人聲鼎沸的人群頓時安靜下來不少。
一個方才還帶頭說要進酒樓消費的看客,同樣猶豫起來:“老侯爺品性高潔,早年打過那麼多場勝仗,從來沒讓手下的士卒進城斂财,否則武安侯府早就富可敵國了诶!他還真不像是看重錢财的模樣……”
“對啊,如果老侯爺看重這些身外物,即便他們一家不在京城,那也可以雇人來看顧或者租賃出去嘛!怎麼會讓這鋪子空置這樣久?”
那眉間點着花钿的女子,差點被這些話氣了個倒仰。
她對着那唱反調的青年叉腰怒道:“老侯爺确實英明神武,是一代戰神。但他到底是人,不是喝風飲露的仙人,他家後人承襲了爵位,正是需要銀錢振興家業的時候!你卻把他老人家架到那個地步,一副他家後人若是想掙銀錢,就是辱沒了祖上名聲的模樣,意欲何為?”
先前她好心幫着一衆看客解惑,衆人也聽她說話。
但此時她跟人針線對麥芒地對上了,那些個看客卻也不幫她說話,反而有人道:“雖說我朝民風開放,女子亦能外出行走,甚至自立門戶。但自古女子講究個端莊賢惠。這位娘子,怎好在人前這般形容無狀?”
那女子越發火冒三丈,但還是強忍着怒氣,用正常的聲量,為自已争辯道:“這厮诋毀武安侯府在先,我為武安侯府鳴不平,怎麼就成我形容無狀了?你們聽風就是雨,實在是……”
“振興家業哪裡就一定需要從商?去戰場上搏殺功名不成嗎?不過也難怪,女人嘛,頭發長見識短,脾氣也總是讓人捉摸不透!”
那唱反調的青年打斷了女子的話,故作大方地擺手道,“她們哪裡就懂男子漢大丈夫的宏偉抱負?更别談對老侯爺的了解。兄台們不必去管,我不會和她一般見識!”
“兄台雅量!”
“兄台這般說,可是還知道其他武安侯府的内情?”
“對啊,兄台都說到這了,如果還知道其他内情,也别藏着掖着了,隻管告訴我們。我們隻自已知道,絕對不會亂傳!”
那青年一臉難色,被一衆看客好言央求了良久,他才像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壓低嗓音道:“我還真知道一些不能為外人道的事,是關于武安侯夫人的……”
如今的武安侯沈扶安是老侯爺的幼子。
早年武安侯府出事的時候,他不過十六七歲,名望雖不如其父兄,但也立下過不少戰功,京中百姓消息靈通,或多或少都聽過一些關于他的事迹。
倒是如今的武安侯夫人,尋常百姓對其知之甚少,隻知道在沈扶安襲爵的時候,已經娶妻成家,他的妻子順理成章地成了武安侯夫人。
于是衆人越發來了興趣,催着他繼續往下說!
“這位侯夫人也是京城人士,雖早年不知道為何,未曾如何在人前露面,彰顯名聲。但其實也是好人家出身,其父有從龍之功,如今正任翰林院任職,三不五時能進宮面見陛下,為陛下答疑講經,是實打實的天子近臣。其祖父更是了不得,乃是前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宋首輔……”
一衆看客聽得津津有味,不約而同地心道:這武安侯夫人雖然名聲不顯,但書香門第出身,和武安侯一文一武,倒也是十分相配。
也就在這時,那隐在人群中附和之人又道:“咦?前朝的宋首輔我知道啊,他一二年前觸怒了前朝的小昏君,不止被奪了官身,被圈禁了月餘,後頭更是舉家被流放了。”
那青年說對啊,“武安侯夫人随家人一道流放去了豐州城,也就在那裡遇到了隐居避世的武安侯,二人在豐州城内結為了夫妻。現下這珍馐百味樓,就是侯夫人一手一腳親自開設的,裡頭的掌櫃、管事和夥計,都是她親自選拔調教出來的。”
那附和之人意味深長地道:“啧啧啧,聽聞那宋首輔是百年難得一遇的英才,這才能連中數元,平步青雲,從農家子一躍成為當朝權臣。他的孫女,必然不可能是愚蠢之輩,說此番不是特地籌謀,誰相信呢?高招,實在是高招啊!”
這話一說,衆人順着她的話茬一想,頓時就有人恍然道:“原說武安侯怎麼會突然鑽進錢眼子裡,敢情是因為娶了這樣一位夫人!”
“這侯夫人可真不簡單,實在是眼光長遠。”
“隻恨我不是女兒身,不然我也去豐州城邂逅武安侯,如今豈不是人财兩得,妻憑夫貴?”
衆人頓時一陣哄笑,“老侯爺相貌堂堂,整個武安侯府的子弟都是一表人才。兄台這副尊榮,怕是成了女子,也入不得武安侯的法眼呐!”
那人被調笑了也不惱,繼續嬉笑道:“哈哈,還真是,我即便有副好樣貌,卻也沒有那樣步步為營的好智謀!隻盼着我家夫人早日開懷,為我誕下一女,将來也為我招一個武安侯這樣的乘龍快婿,直接繼承女婿家的家業!”
衆人又是一頓笑,笑那人打的一副好算盤。
他們笑鬧着,舞獅表演也來到了最重要的一環——
在激昂的鼓樂聲中,舞獅隊跳躍攀爬,開始采青。
“青”是用紅布包裹的生菜,寓意着生财,紅布則代表着好運和祝福。
“獅子”成功采到青後,将生菜咬碎,再吐出,這個過程稱為“吐青”,象征着把财富和好運散播開來。
采青結束,舞獅隊的熱鬧也到了尾聲。
一衆看客中有些人純粹是來瞧熱鬧的,有一些則是對武安侯府推崇備至,不忍眼見堂堂忠烈之家,成為人們口中的笑談,便準備徑自離開。
還有一些看客倒沒準備走,關注的重點卻也已經不在新開張的珍馐百味樓上,而是伸着脖子,等着看那能把武安侯玩弄于股掌之中,接手侯府的産業的侯夫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也就在這時,宋玉枝不緊不慢地從酒樓中出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