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路途之中,大股的流民!
柳林伫立在這規模宏大、氣勢磅礴的車架儀仗之前,心中五味雜陳,疑惑與震撼交織。皇帝禦賜的這般奢華儀仗,仿若洶湧浪潮,遠遠超出了他身為公爵應有的待遇規格,令他如臨迷霧,茫然失措。
“陛下這究竟是何意?如此超規格的儀仗,可不是我一個公爵應該擁有的……”
他喃喃低語,目光緩緩掃過那數千人的浩蕩隊伍,眉頭猶如擰緊的繩索。
身旁的鬼母見狀,輕聲寬慰。
“主人,陛下心思深如滄海,難以揣測。但此刻這威風凜凜的陣仗,大人不妨暫且坦然受之,且看後續如何發展。”
柳林微微颔首,旋即仰首望向蒼穹。那巨大的陣法恰似遠古巨獸覺醒,緩緩拔地而起,瞬間遮蔽了朗朗晴空。
紫金色的雲霧如洶湧澎湃的雲海,劇烈翻騰缭繞,其間閃爍的神秘符文光芒,恰似璀璨星辰在浩瀚雲海中穿梭遊弋,熠熠生輝。
陽光傾灑而下,與陣法華光相互碰撞交織,爆射出萬道刺目至極的光芒,仿若天劍齊鳴。
下方的塵世在這強光映照下,仿若被鍍上一層神聖的金輝,百姓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奇景驚得瞠目結舌,紛紛匍匐跪地,心懷敬畏地仰望着這仿若神隻臨世的壯觀景象。
道路兩旁的樹木被陣法逸散的強勁氣流吹得枝葉狂舞,沙沙作響,似在奏響一曲尊崇的樂章。
“啟程!”
柳林沉聲道,聲音中透着一絲威嚴。車隊随之緩緩啟動,猶如一條沉睡的巨龍開始蘇醒。
幾頭墨玉麒麟獸,身姿矯健,蹄若磐石,然而在妖族老者靠近上車之時,卻四肢微微顫動,仿若被一股無形的威壓籠罩,那原本明亮的眼眸中竟閃過一絲恐懼。
老者似是察覺到了它們的不安,輕輕伸出手,溫柔地撫摸着它們的犄角,口中念念有詞,似在安撫,又似在低語着古老的妖族秘語。
在老者的輕撫下,墨玉麒麟獸漸漸平靜下來,那顫抖的四肢恢複了沉穩,重新昂首挺立。
柳林将這一幕盡收眼底,心中暗自思忖。這墨玉麒麟獸雖為修煉有成的野妖,與正統妖族有着千差萬别,但終究同屬妖族血脈。
近些年來,正統妖族與野妖之間矛盾重重,沖突不斷,幾近水火不容,見面便是不死不休的慘烈争鬥。
可眼前這老者卻能僅憑輕輕一撫,便讓受驚的墨玉麒麟獸鎮定自若,這份能耐,絕非等閑。
柳林深知“疏不見親”的道理,由此更加笃定這妖族老者在妖族之中的地位定是舉足輕重,宛如一座巍峨高山,令人仰止。
“大人,此老者身份非凡,或許日後能在諸多事務中成為大人的得力臂膀。”
鬼母目光閃爍,輕聲說道。
柳林微微眯眼,并未言語,隻是眼神中多了幾分深思與期待。
他轉身步入車廂,車内裝飾奢華盛極,諸般奇珍異寶華光流溢,溫潤的明珠如星子散落,精巧的金樽在角落散發着低調的奢華,柔軟的錦緞坐墊仿佛雲朵般輕柔,馥郁的香薰爐中升騰起袅袅青煙,彌漫着淡雅的芬芳。
然而,柳林卻毫無心思品鑒這一切。
他透過車窗,凝視着外面的景象,思緒仿若脫缰的野馬,肆意馳騁,心中暗道。
“馮德坤他們皆言幽州交接順遂,琅琊王氏亦已讓出大半地盤,可陛下究竟為何要延誤我歸幽州的行程?此中定有隐情,是陛下另有謀劃,還是背後有各方勢力暗中博弈,妄圖在這權力的棋局中設下圈套,引我入局?”
鬼母黛眉輕蹙,思索良久後緩緩開口。
“大人,宮廷秘事向來錯綜複雜,每一步都可能暗藏玄機,或許是朝中某些勢力忌憚大人在幽州的威望與勢力,妄圖借陛下之手加以牽制;又或許陛下有更深層次的布局,欲借大人歸期的延遲,來平衡各方勢力的微妙關系。但無論如何,大人需步步謹慎,切不可輕易陷入他人的圈套。”
柳林揉按太陽穴,試圖舒緩那緊繃的神經,目光再次投向天空中那氣勢磅礴的陣法。
陣中的騎兵個個英姿飒爽,身姿如松,铠甲在驕陽下熠熠生輝,寒芒刺目,他們整齊劃一的隊列猶如刀切,随着陣法徐徐飛行,仿若一片鋼鐵鑄就的烏雲在天際飄移。
下方的城鎮村落如浮光掠影般一一掠過,百姓們的驚呼聲、贊歎聲和交頭接耳聲如潮水般隐隐傳來,“此乃何方神聖出行,竟有這般驚天動地的氣派,真如天軍下凡,神威凜凜!”
柳林的眉頭擰成一個深深的川字,他仿若置身于一個巨大而隐秘的旋渦核心,周圍是無盡的迷霧與暗流湧動,卻無法洞悉這漩渦背後的真相。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虛空之中,充滿了未知與危險,但他也隻能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心中暗忖。
“罷了,待回幽州,一切自會水落石出。我定要揭開這重重迷霧背後的究竟,無論是誰妄圖在這棋局中操控我的命運,我都不會坐以待斃。”
他眼神中閃過一抹堅毅與決絕,整了整衣衫,安然坐定,任車駕朝着幽州的方向疾馳而去。
那輝煌璀璨的車架仿若一座移動的空中堡壘,在半空中悠悠行進了整整一日。
所經之處,仿若帝王巡幸,各級官吏們如臨大敵,紛紛提前恭迎。
遇着大型城池,城中若有能夠浮空的高手強者或者神奇寶物,自是會在半空中列陣相迎,場面壯觀,禮儀周全。
而那些沒有此等依仗的小型城池,隻能在陸地上虔誠跪迎,這也是無奈之舉,畢竟浮空之能對于他們而言太過艱難,總不能因此斷了小城的生路。
當日暮西垂,夜幕漸臨,柳林的車隊路過了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型城池。
龐大的車架緩緩自空中落下,似是一隻休憩的巨獸降臨塵世。他們停下的原因一來是要補充些路途所需的物資,二來衆人也需稍作休憩,舒緩整日奔波的疲憊。
随着那龐大的車廂穩穩落地,兩頭墨玉麒麟獸昂首挺立,猛然仰天怒吼。
那吼聲仿若洶湧的聲浪海嘯,攜帶着排山倒海的氣勢,瞬間令這座小城池顫抖起來,城牆似也在這強大的音波沖擊下發出輕微的嘎吱聲,城中百姓們更是驚恐萬分,瑟瑟發抖。
這僅僅是一座平凡的小縣城,平日裡若是有一位合一境界的高手駕臨,便可稱霸一方,成為衆人敬畏尊崇的對象。
然而此刻,他們卻驚愕地發現,往昔裡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合一境界老祖,竟然在這車隊之中僅僅擔任護送之職,如此場景,頓時讓他們大驚失色,心中滿是震撼與惶恐。
縣令早已吓得雙腿發軟,面色慘白如紙,身體不受控制地瑟瑟發抖。
可就在他們剛要硬着頭皮上前好好伺候,以表忠心之時,不知從何處如潮水般鑽出了一大群數量龐大的流民。
這些流民們個個面容憔悴,眼神空洞而絕望,仿若被抽走了靈魂的行屍走肉。
他們的頭發亂如枯草,糾結在一起,身上的衣物破破爛爛,布條在風中無力地搖曳,早已辨不出原本的顔色與樣式。
許多人身上帶着觸目驚心的傷口,有的傷口已經化膿,黃白色的膿液與鮮血混在一起,順着肢體緩緩流淌,而那潰爛之處,竟密密麻麻地蠕動着蛆蟲,令人毛骨悚然。
婦女們更是凄慘,有的懷中緊緊抱着早已死去的孩子,孩子的小臉青紫僵硬,身體已經開始散發着隐隐約約的屍臭味,可母親卻渾然不覺,依舊麻木地摟抱着,仿佛那是她在這世間最後的依靠與慰藉。
老人們拄着枯枝般的拐杖,腳步蹒跚,每走一步都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随時都可能倒下,永遠地沉睡在這片苦難的土地上。
孩童們則餓得面黃肌瘦,眼睛凸出,肚子鼓脹,怯生生地跟在大人身後,眼神中滿是對活命的渴望!
柳林都有些呆愣住了,可刹那間,萬千流民如蟻聚般圍攏過來!
他們踉踉跄跄“撲通撲通”地跪地,膝蓋砸在地面的聲響彙聚成一片沉悶的轟鳴。
他們雙手合十,高高舉過頭頂,身體前傾,額頭重重地叩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土。
齊聲高呼的求饒聲浪此起彼伏。
“大人,求您救救我們,賜我們一條活路吧!”
那聲音飽含着無盡的悲戚與絕望,在夜空中回蕩,似是要沖破這黑暗的蒼穹,震撼着在場每一個人的心靈。
人流如潮水般蔓延開來,從近處的街道一直延伸至遠方,密密麻麻的身影在黯淡的月光下猶如一片凄慘的海洋!
無數雙祈求的眼睛閃爍着微弱的希望之光,死死地盯着柳林所在的車架,無數雙滿是血絲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就好像眼前恢宏龐大的車隊,是他們唯一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