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何去何從?
夜色如濃稠的墨汁,沉甸甸地壓在澹台家族的上空,萬籁俱寂中,唯有偶爾傳來的夜枭啼鳴,劃破這死一般的寂靜,讓人毛骨悚然。
月光艱難地從層層烏雲的縫隙中擠出幾縷,如病弱之人蒼白無力的手,灑下黯淡而清冷的光,在地上勾勒出斑駁陸離、形如鬼魅的影子,仿佛有無數隐匿在黑暗中的幽靈,正張牙舞爪地舞動着。
在家族深處一座幽靜得有些陰森的小院裡,一座毫不起眼的房間内,燭火在幽暗中搖曳不定,豆大的火苗拼命掙紮,發出“滋滋”的聲響,光影在牆壁上瘋狂地晃蕩,好似一群被困在牢籠中、驚恐萬狀的惡鬼。
房間四周,陣法的符文閃爍着若有若無、幽綠色的光芒,好似鬼火在跳動,隐隐散發着一股陳舊腐朽的氣息,仿佛是歲月沉澱下的神秘力量,又似一層無形且冰冷的屏障,将屋内的秘密緊緊鎖住,隔絕了任何可能的窺探。
澹台清雪靜靜地坐在屋内,面容略顯憔悴,眉頭微蹙,眼神中透着幾分疲憊與堅毅,猶如在狂風暴雨中堅守的孤舟。
一衆長老們神色凝重,悄然無聲地圍坐在一起,他們的呼吸都刻意放輕,生怕驚擾了這壓抑的氣氛,使得空氣都仿佛凝固成了實質,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一位白發蒼蒼、滿臉皺紋如同幹涸河床般的長老,邁着蹒跚而謹慎的步伐走進房間。
他的腳步輕得幾乎聽不到聲音,每一步都好似踩在衆人緊繃的心弦上。進入房間後,他先是警惕地瞪大雙眼,目光如炬般在四周掃視一圈,那眼神仿佛要穿透牆壁,探尋是否有隐藏的危險。
随後,他長舒一口氣,那呼出的氣息在冰冷的空氣中瞬間化作一團白色的霧氣,緩緩開口道:
“這次柳林如此大費周章地拉攏咱們家族,到底所為何事?這背後恐怕沒那麼簡單吧。”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着一絲疑惑和不安,好似從破舊風箱中擠出的風聲,眼神中透露出對未知深深的擔憂,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
澹台清雪輕輕歎了口氣,那聲音輕得如同落葉飄落,擡手揉了揉太陽穴,手指在額頭上按壓的觸感仿佛是在試圖撫平内心的波瀾。
她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心中清楚自己的半塊真靈在柳林那裡,說話行事都得如履薄冰,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給家族帶來滅頂之災,那後果是她不敢想象的。
幾位長老對視一眼,心領神會地微微點頭,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
随即,他們同時運功發力,刹那間,體内的靈力如洶湧澎湃的潮水般湧動,發出輕微的“嗡嗡”聲,好似一群憤怒的黃蜂在振翅。靈力注入到周圍的陣法之中,陣法光芒大盛,一股奇特而神秘的氣息彌漫開來,帶着淡淡的腥味和陳舊的腐朽味,緩緩籠罩在澹台清雪的頭頂上方,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靈力漩渦。
那旋渦快速旋轉着,發出微弱的“呼呼”聲,仿佛是一個隔絕外界感知的護盾,将她與外界暫時隔離。
那位長老見狀,接着說道:
“有了這陣法的遮蔽,柳林便無法探知此間發生的事情了。在他那邊,這段時間清雪就如同陷入沉睡一般,不會知曉我們的謀劃。”
他的語氣中帶着一絲慶幸,似乎為找到了這短暫的安全交流空間而感到些許寬慰,但那寬慰中又隐藏着更深的憂慮,聲音微微顫抖,仿佛被這寒冷的夜色凍得瑟瑟發抖。
澹台清雪緊繃的神情這才稍稍放松,她慢悠悠地開口說道:
“柳林此番作為,是想與我們一同演一出戲,目标是琅琊王氏……”
“他得到消息,蠻族和妖族已然結成聯盟,在妖族的扶持下,蠻族迅速恢複了元氣,如今正磨刀霍霍,為了複仇,他們定會率先攻打并州!”
“到那時,我們澹台家、公孫家以及劉凡,要佯裝成争鬥得不可開交的模樣。如此一來,琅琊王氏定會讓我們頂在前面做炮灰。而我們則要找準時機,瞬間撤退,讓琅琊王氏直接面對蠻族的虎狼之師。”
她的聲音輕柔卻堅定,如同在黑暗中閃爍的微弱燭光,眼神中透露出對局勢清晰的洞察和對未來深深的擔憂,說話間,能隐隐聞到空氣中彌漫着的緊張與不安的氣息。
衆長老聽聞此言,紛紛倒吸一口冷氣,那聲音好似寒風呼嘯着灌進幽深的洞穴。他們臉上露出震驚和恐懼的神情,嘴巴微張,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的降臨。一位長老瞪大了眼睛,聲音顫抖得如同風中殘葉,說道:
“這柳林的計謀太過狠辣了吧!如此行事,蠻族大軍一旦長驅直入,整個并州必将生靈塗炭,血流成河啊!這可如何是好?”
他的雙手不自覺地緊握在一起,關節因用力而泛白,發出“咯咯”的聲響,顯示出内心的極度不安,身體也微微顫抖,仿佛被這恐怖的設想吓得不輕。
澹台清雪微微搖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無奈和悲哀,輕聲說道:
“諸位長老,柳林他并非在意并州的死活,他真正的目的是削弱琅琊王氏的實力。琅琊王氏在幽州經營已久,根基深厚,隻要他們一日不除,柳林這個幽州刺史便難以安穩度日。朝廷雖想讓他們兩家相互制衡,但柳林顯然不願再這樣繼續下去了。我們如今身處這複雜的局勢之中,也隻能順應時勢,尋找一條生存之道啊……”
她的話語在屋内回蕩,帶着一絲苦澀的味道,衆人陷入了沉默,能清晰地聽到彼此沉重的呼吸聲和劇烈的心跳聲。
在這權力的棋局中,每一步都關乎生死存亡,而他們,必須小心翼翼地走好接下來的每一步棋,仿佛稍有不慎,就會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屋内一片死寂,唯有燭火在不安地跳動,将衆人凝重的面容映照得明暗交錯。長老們面面相觑,眉頭緊鎖,眼神中滿是憂慮與無奈。他們的雙手或交握、或撫須,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顯示出内心的糾結與掙紮。
一位年長的長老緩緩開口,聲音沙啞而沉重:
“這般行事,無疑是在玩火啊。蠻族的兇殘有目共睹,一旦計劃有變,我等将首當其沖,淪為他們的刀下亡魂。可若不順從柳林,以他如今的勢力和手段,我等又怎能逃脫他的掌心?”
說着,他無奈地搖頭歎息,渾濁的眼眸中滿是苦澀。
旁邊的一位長老接話道:“是啊,柳林的手段狠辣決絕,我們已深陷這漩渦之中,難以自拔。
可若真的依計而行,并州的百姓必将遭受滅頂之災,我等又怎能忍心?
這良心上的譴責,叫我們如何承受?”他的聲音微微顫抖,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了衣角。
衆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隻聽得見沉重的呼吸聲和燭火的“噼啪”聲。
每個人的心中都似有兩個聲音在激烈交鋒:一方是家族的存亡安危,另一方是良知與道義的拷問。
冷汗從他們的額頭滲出,順着臉頰滑落,滴落在地上,洇濕了一小片塵土,卻無人察覺。
許久之後,一位較為年輕的長老擡起頭,眼神中透着一絲決絕:
“事到如今,我們已别無選擇。家族的命運懸于一線,若不依從柳林,我們即刻便會陷入絕境。或許……我們可以在執行計劃的過程中,盡量尋找機會減少傷亡,同時也為家族謀得一絲生機。”
他的話語打破了沉默,衆人的目光紛紛投向他,眼中有驚訝、有思索,也有一絲無奈的認同。
澹台清雪靜靜地看着長老們的讨論,心中亦是五味雜陳。她深知長老們的顧慮與擔憂,但也明白當下形勢的緊迫。她輕咳一聲,将衆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輕聲說道:
“各位長老,此事關乎家族生死,我們需謹慎權衡。但正如方才長老所言,目前我們似乎已沒有更好的退路。唯有在這險局中尋得一絲生機,方能保我澹台家的血脈延續。”
她的聲音雖輕,卻透着一股堅定,試圖安撫衆人的情緒,也為這艱難的抉擇增添一份決心。
然而,長老們的臉上依舊籠罩着陰霾,他們明白,這一決定如同在懸崖邊緣行走,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但在這殘酷的現實面前,他們又不得不邁出這危險的一步,向着那未知而又充滿恐懼的未來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