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0章鳳凰悲鳴，芙蓉泣露

　　絲綢如銀河之水般從天而降。

　　卻又輕盈，飄渺。

　　就這樣一層層，一疊疊，輕柔，緩慢，卻又沉重，窒息的疊加在季衍身上。

　　她張開雙臂，盡情的迎接着。如同被命運纏身，卻又無法掙脫。

　　隻能無力的，絕望的輕輕舞動......

　　像是要用最後的力量作出反抗。

　　可那銀紗如流水般源源不斷，無法擺脫。

　　最終，她不再掙紮。

　　隻能任由更加厚重的命運将其包裹，全數接下。

　　任由銀色将自己裝點，包裹，淹沒......

　　她的身形漸漸無法承受般緩緩下傾，整個世界也随着流紗安靜下來。

　　唯有她的唱腔，如同訴說史詩一般，綿長，悠遠，無止盡的傳誦下去。

　　“神――女――”

　　直至結尾時，她才拖長了戲腔。

　　“歸――――”

　　宛若昆山玉碎的鳳凰悲鳴，芙蓉泣露。

　　“去――――――”

　　最終，那高亢的歌聲徹底被銀月紗所掩埋。

　　消散在了銀色之間。

　　而季衍本人也如同塵埃般，沉落到舞台上，随着銀紗一同融化了......

　　漫長的沉默過後，宏大的掌聲響起。

　　整個劇院仿佛也跟着顫動起來。

　　無數的觀衆流着淚，為她獻上最美好的掌聲。

　　最後是顧北琛急切的從後台走出，這才撥開了她身上厚重的銀紗，将她帶離出來。

　　“讓我們給季小姐送去最熱烈的掌聲！感謝她為我們譜寫出如此精彩的劇目！”

　　主持人也哽咽着嗓音，盡可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要失控。

　　掌聲更加宏大，簡直像是要拆掉這個地方。

　　被顧北琛拽起來的季衍忍着淚，努力的微笑。

　　這個世界就要崩塌了......

　　她隻想留下自己最好的一面。

　　主持人采訪着顧北琛和季衍，不斷詢問這出劇目的相關内容，顧北琛對答如流。

　　季衍隻在一旁安靜的不出聲。

　　倪盛夏看着畫面裡的二人，不屑冷哼了一聲。

　　“是有點本事，不過嘛......”

　　倪盛夏拿出手機，朝電視台高層發去信息。

　　“不會忘了什麼吧？”

　　她滿意的勾着唇角，隻等主持人發難。

　　看着屏幕裡，主持人誇贊劇目的精彩，倪盛夏用鼻音哼了一聲。

　　“這出劇很一般吧？也就那麼回事......柏哲，你也覺得吧？”

　　本以為會聽見他附和敷衍的嗓音。

　　然而身側卻異常沉默。

　　倪盛夏擰着眉轉過頭去，然而眼前的畫面卻叫她徹底驚呆了！

　　在她記憶裡，那個穩重，淡然，無謂的厲柏哲，如今卻紅着眼落淚！

　　他死死的盯着屏幕，一眼都不肯從季衍身上挪開！

　　沒有人知道，節目進行到中途時，季衍曾動了動唇。

　　那時的她，其實是說了一句話。

　　但是誰也沒有察覺到。

　　唯有熒幕前的厲柏哲注意到，并且讀懂了她的話語。

　　她說。

　　“我完成約定了。”

　　那個瞬間，他早已淚如雨下。

　　他分明不知道那是什麼約定，不知道她在出演怎樣的劇目，可不知道為什麼，在看這場演出時，他卻有種強烈的，想要哭出來的沖動......

　　即便不知道她想表達的到底是什麼，但他心底卻清晰的意識到，這是在訴說一場離别......

　　這是對誰的告别儀式。

　　淚水止不住的墜落，順着他姣好的下颌線滾落。

　　那分明是與自己無關的情愫，可心卻如淩遲般，讓他快要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