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又跟那些人在一起了？”楊家豪用手語“問”妹妹。

　　“我找到工作了！”妹妹用手語回答着。

　　她也有聽力障礙，不過比哥哥輕，能聽到一些聲音，所以也會說話，就是有點模糊。

　　“什麼工作？就是偷東西吧！你不要跟那些壞人在一起了！”楊家豪比劃得飛快。

　　他知道工廠的人為什麼用異樣的眼神看他，一定是知道了妹妹做的事。

　　“這次不是的，我是給有錢人當保姆，将來帶孩子，這次有好多錢，拿到錢我就再也不偷了。”妹妹臉上滿是興奮。

　　“保姆？那才多少錢，你的耳蝸一個就要5萬塊。”

　　楊家豪心裡難過，本以為自己要有工作了，攢幾年就能給妹妹換個耳蝸，現在一切都完了。

　　“哥，你放心，咱們很快就有錢了。”妹妹打着手語安慰哥哥，眼裡滿是堅毅的光。

　　樸老闆說了，隻要事成就給她2萬塊錢。

　　2萬塊，雖然不夠她的耳蝸，但是對于她這個破碎的家來說，還是能解決不少問題。

　　樸老闆說了，做的也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她一定能行。

　　“楊家豪住這不？”

　　兄妹二人停止交談，驚訝地對視一眼。

　　還有人來他們家？附近的人都繞着他們走，妹妹的名聲不好。

　　“我是穆鳳，廠長讓我過來的。”

　　“我進裡屋了。”妹妹給哥哥打手勢，飛快進屋。

　　她也知道自己名聲不好，怕耽誤哥哥。

　　楊家豪心一沉，這是過來辭退他的吧。

　　該來的總要來。

　　心情沉重的過去開門，穆鳳跟扛着米面糧油挂得跟聖誕樹似的魏大山一起進來。

　　“你們這是？”楊家豪比劃着，驚訝地看着魏大山，準确地說，是他手裡那些東西。

　　“你比劃啥我也看不懂，早知道帶個翻譯好了，那啥，你聽我說就行。”

　　穆鳳嘟囔着把手裡的袋子放床上，那是錦書給的衣服。

　　“廠長知道你家挺困難的，讓我給你送點吃的，這衣服是廠長婆婆的，給你妹妹穿吧。哎呦，你這家，漏風啊，屋頂瓦片壞了？”

　　穆鳳是個直腸子，有啥說啥，就覺得這屋裡嗖嗖冷，推推身邊的丈夫。

　　“你，上去看看，該修就修。”

　　魏大山聽媳婦的話，出去，利索上房，沒一會就叮叮當當地修起來。

　　特種兵就是這點好，幹活利索。

　　穆鳳也是個絮叨的，盡管沒辦法語言溝通，她自己嘚啵也能嘚啵半天，等魏大山把房子修好，她才停下。

　　“你呀，就好好幹活就行了，别的啥也不用想，咱廠長有多好，你問廠裡其他人就知道了，隻要你好好幹活不整用不着的，幹到退休都行，沒人能辭你。”

　　最後這段，是錦書讓穆鳳轉告的。

　　原話比這個斯文多了。

　　穆鳳記不住那些文绉绉的，自己改了改，意思大概就是這樣。

　　看楊家豪沒啥反應，穆鳳覺得奇怪，不應該啊，不該有點激動的表情嗎？

　　她以為自己說得不夠好，于是又補充了幾句。

　　“咱廠工資高，你好好存錢，娶媳婦，生娃！”

　　楊家豪表情更迷茫了。

　　魏大山走進來，無奈地看着媳婦。

　　“他聽不到吧？”

　　“啊！那我白說這麼半天了！”

　　魏大山對楊家豪比了幾下，楊家豪表情激動，連連點頭。

　　“你會手語？”穆鳳疑惑地看着老公。

　　“一點點，不多。”隊裡學的東西雜，手語也學了一點點，方便出任務時遇到殘疾人溝通。

　　雖然就是簡單幾句，但也有大用場。

　　知道自己不會被辭退，楊家豪激動不已，彎腰就要下跪，讓魏大山薅住了。

　　“你不用謝我們，這都是廠長的意思，我就是跑腿的——翻譯！”穆鳳對魏大山說。

　　這麼長，他哪兒會翻譯啊？魏大山無奈，比了下上面，又比了比面，然後擺擺手。

　　楊家豪竟然也看懂了，是交警隊遇到那個漂亮天仙一樣的姑娘幫他。

　　那是廠長，也是他的恩人，他記下了。

　　送走了穆鳳夫妻，妹妹從屋裡出來，兄妹二人激動不已。

　　絕望的生活，照進了陽光。

　　“妹妹，你記住了，我廠長是活菩薩，以後我們要報答她。”

　　妹妹重重點頭，她可以聽到一點聲音，穆鳳的話，她能聽到幾句，雖然雜音很大，但是意思都明白了。

　　隔天，錦書接到陳晨的電話，說是又有保姆要面試了，這次是個小姑娘，以前在飯店學廚，做了一手好菜，尤其是點心，做得特别好。

　　“讓她來試試吧。”錦書見的奇葩保姆太多，都有點麻木了。

　　“不過，這小姑娘有一點毛病，耳朵不太好使，話比較少，介紹人說給她一口飯就行，工資都可以不要，這行嗎？”

　　陳晨原本是不想用殘疾人的，但是女兒這邊的确是找不到合适的。

　　想着先過渡一下也行，因為她馬上要跟老伴兒去外地，顧不上錦書吃飯了。

　　“行啊，不耽誤幹活就行，工資照樣給，不差那點錢。”

　　錦書回答得挺痛快。

　　下午，錦書見到了那個小姑娘，穿着紫色羽絨服，個頭小小的，長得很秀氣。

　　錦書看到她的羽絨服後，先是一愣，然後眼神變得玩味起來。

　　“老闆好，我叫楊家珍。”楊家珍努力地把這句話說得清晰，她練了好幾遍。

　　“叫我于姐就行，不用喊老闆，你都會做什麼？”

　　“洗衣服、做飯、收拾屋子，我都會，做飯也很多種，我在飯店打過下手。”

　　一說長句，發音就不标準了，看來這孩子跟她哥一樣，都是有點障礙，不過能聽到一些，說明情況不嚴重。

　　錦書認出來了，這是她昨天送出來的羽絨服，這女孩的身份她也明白了。

　　是楊家豪的妹妹。那個被廠裡議論的小偷姑娘。

　　看面相，倒不像是個壞人。

　　“你能聽到聲音，應該還有矯正聽力的可能吧？耳蝸沒戴......是因為貴？”

　　楊家珍驚訝地看着她，沒想到這個看起來跟仙女似的老闆竟然會說這個。

　　“算了，這個以後說，你去做點吃的吧。”

　　錦書想試試她的廚藝，雖然知道這姑娘可能有點手腳不幹淨，她最好馬上辭退，但她還是想給她個機會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