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華看着抱着小枕頭的小周幾，還有拽着小被子的商商，哭笑不得：“商商，小周幾，今晚和奶奶睡，好不好？”

　　小周幾脾氣很大的一扭脖子：“不……要媽媽。”

　　商商就表達的很清楚：“商商和媽媽睡，哄媽媽，奶奶是大人，要寄幾睡呀。”

　　方華揉了揉商商的小腦袋：“可是，奶奶就想跟商商一起睡啊。”

　　商商堅定的搖頭，語氣卻軟軟的：“不行，商商要和媽媽一起，不能和奶奶了。”

　　姜知知笑看着兩個小人跟方華一本正經的聊天，過去一手一個摟住兩人：“好，今晚商商和小周幾都和媽媽一起睡。”

　　方華有些猶豫，畢竟周西野剛回來，小兩口還沒好好黏糊黏糊呢。

　　“我再哄哄他們，之前也不這麼黏着你啊，今天怎麼回事？”

　　姜知知笑着：“沒事，他們可能也想和爸爸一起睡。”

　　然而結果并不是，兩個小家夥開心的去了媽媽房間的大床，在床上滾來滾去的翻跟頭，還會抱在一起咯咯笑。

　　但看見周西野穿着背心，頭發濕漉漉的進來，兩個小朋友瞬間坐好，瞪圓眼睛看着他。

　　小腦袋一緻的轉頭看着周西野，看着他在床邊坐下。

　　小周幾立馬爬過去，伸手推着周西野：“不坐，不坐。”

　　商商也爬過來，認真又嚴肅的看着周西野：“是媽媽的床，你不能坐，我和弟弟可以哦。”

　　姜知知樂了：“那讓爸爸睡哪兒？”

　　這又為難了兩個孩子，但是就是不許爸爸睡這裡。

　　商商條理還很清楚：“爸爸不好，媽媽哭了，讓爸爸出去，去他的家，這是我和弟弟，還有媽媽的家。”

　　姜知知笑看了眼周西野，抱過商商：“這裡也是爸爸的家，我們都是一家人，爸爸沒有惹哭媽媽，媽媽那是高興的。那我們晚上一起睡好不好？”

　　小孩子還是好哄，沒一會兒，兩個孩子又願意接受周西野。

　　又開始親昵的在他身上爬來爬去，還咯咯笑着。

　　周西野看着滾來滾去，絲毫不知道累的兩個孩子：“他們幾點睡覺？”

　　姜知知看着兩個孩子搖頭：“以前這個時間，早就睡了，今天是興奮的睡不着，不用管，一會兒玩累了就睡了。”

　　周西野看着坐在床邊疊孩子衣服的姜知知，喉結滾了滾：“知知，這個事情不是故意瞞着你，隻是當時情況緊急。”

　　姜知知沉默了，如果是她，她肯定也會做出和周西野一樣的選擇。

　　周西野聲音又低沉了幾分：“長坤犧牲了。”

　　姜知知猛地擡頭，看着周西野：“什麼時候？”

　　她還記得那個跟在周西野身邊，一臉忠厚老實的王長坤，還有他總是提起的媳婦，他的媳婦是叫淑芬，是個文化人，還給他生了個兒子。

　　周西野垂眸摸着趴在他胸口的商商的小腦袋：“一年前。”

　　姜知知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周西野繼續說着：“那次我們傷亡很慘重，上級下令讓我們全體撤退，可是我們不甘心，如果我們撤回來，那他們豈不是白白犧牲了？”

　　“所以，我選擇了留下。”

　　姜知知沉默，放下手裡的衣服，上床，和商商一樣，趴在周西野的胸口，摟着商商。

　　商商看着媽媽也趴在這裡，咯咯笑着，小手摸着姜知知的眉眼，嘴裡不停的喊着媽媽，媽媽。

　　小周幾原本已經爬到床尾去玩，看見媽媽和妹妹都趴在爸爸身上，還以為是什麼好玩的遊戲沒帶他。

　　非常迅速的爬回來，壓在姜知知身上，歡樂的笑着。

　　原本還有點兒沉悶壓抑的氣氛，被兩個孩子徹底打破。

　　姜知知壓着兩個孩子，撓着他們的癢癢。

　　逗的兩個孩子小的氣都要上不來。

　　周西野算是見識了，孩子的秒睡。

　　上一秒還在咯咯樂的商商，一轉身，就像取了電池，瞬間進入沉睡狀态。

　　小周幾見姐姐睡了，也覺得沒意思，拉着小被子往姐姐身邊一躺，自己拍了拍肚子幾下，也陷入深睡狀态。

　　周西野都有些驚訝：“他們睡覺這麼省事？”

　　姜知知笑着給兩個孩子挪好位置：“是啊，他們一直很省心，也很少生病。而且這一年多，院裡的嬸嬸們也都幫着帶。”

　　周西野握着女兒小手：“你把他們養的很好。”

　　姜知知不太想說這些，說下去，周西野會更愧疚，換了個話題：“你在滇南，見過蔣東華嗎？我今天回來，在學校門口看見他了。”

　　周西野點頭：“見過幾次，在那邊工作積極，好像還被醫院表揚了吧。”

　　姜知知挑眉：“難怪呢，我在大門口還碰見了孫曉月，她就是跑來跟我炫耀的。”

　　“說來也是奇怪，我都一年多沒見孫曉月了，你回來，她也冒出來了，好像是蝴蝶效應一樣。”

　　周西野看着坐在孩子身邊，皺着眉頭的姜知知，坐起來，傾身過去，伸手扶在姜知知的後腦，低頭親了下去。

　　姜知知愣了下，推了推他的肩膀，很小聲：“孩子在呢。”

　　周西野卻舍不得松手，拇指撫摸姜知知的耳側。

　　姜知知沉溺其中，想念用話語表達都太蒼白，這一刻，好像才能真切的體會對方的想念。

　　夜很安靜，有鬧鐘的滴答聲，還偶爾一些暧昧的聲音。

　　隻是因為兩個孩子在，兩人還是很克制。

　　躺下後，姜知知平複着呼吸，又伸手把靠在身邊的女兒摟在懷裡，唇角上揚，忍不住笑起來。

　　直到這時候，壓在她心上的那塊大石頭徹底搬開了。

　　心裡蔓延着的喜悅和開心，根本抑制不住。

　　隔着兩個孩子，周西野還握着她的手，輕輕捏着，小聲說：“這次回來，休息一個月後，就去總參報到，以後隻會去基層出差。”

　　這個結果，讓姜知知多少有點兒意外：“為什麼？按說你也是調到軍區啊。”

　　周西野沉默了下：“是爸和嶽父的意思。”

　　姜知知愣了一下：“所以，他們都知道你還活着的事？”

　　周西野嗯了一聲：“我回來之前，先去了爸的辦公室，本來想去接你下班，後來又怕在單位門口，你看見我會太過驚吓。”

　　姜知知沒聽清他在說什麼，心裡隻有一個想法：周承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