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韫澤深吸兩口氣，将自己身體裡的無名火壓下，站起身來：“方才是我魯莽了――你的傷已經處理好了，不必擔心留疤。”

　　他這句道歉的話都帶着幾分上位者的威壓。

　　柳霜序的心尖有些發顫，雖對這聲抱歉不滿，卻也不敢多言，而是撅了嘴。

　　她再次抱怨的話還沒說出口，門外便響起了急切的聲音：“大人，附近有三皇子的人出沒，看方向應當是從昭覺寺來的，不知在搜查些什麼。”

　　柳霜序倏得害怕起來，連大氣都不敢出。

　　她緊繃的後背正好落在了祁韫澤的眼裡。

　　祁韫澤眉頭一皺，開口：“悄悄去查查三皇子此行的目的，切記不要打草驚蛇，最好也不要暴露咱們的位置。”

　　“是。”

　　侍衛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柳霜序心裡的弦卻還是沒有放松下來。

　　她身份卑賤，又沒有靠山，那些上位者碾死她，就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她匆匆忙忙将自己的衣裳穿好，站起身來：“我摔下來已經很長時間了，隻怕表姐要着急了，我還是先回去，也不耽誤姐夫的公差。”

　　祁韫澤看着她慌慌張張的神情，卻是一把将人拉住。

　　柳霜序被迫停下腳步，可一張小臉卻是皺皺巴巴起來，充滿疑惑的眸子望着祁韫澤。

　　“眼下天色已經晚了，你又沒有馬車，光靠一雙腿，走到猴年馬月才能回到尚書府？你自己不愛惜自己的身子，難道也不怕夫人回擔憂？”祁韫澤解釋。

　　柳霜序自知憑自己的身子，想要從這裡走到京城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可蘇暗停見過她，必然會懷疑到她的身上。

　　到時......

　　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出了血也不得而知。

　　祁韫澤自是将這些都看在眼裡，卻沒有聲張，而是随手扔了身男裝給她，道：“你那身衣裳已經爛了，便是穿了也難以蔽體，好先換上這身吧，你也不必怕三皇子的人，我如今正是仕途的關鍵，比你更要畏懼人言，自然不會讓人看見你我在一處，到時候惹了不必要的麻煩，我也沒法同娘和夫人交代。”

　　他這話雖是為了自己的名聲，可柳霜序卻還是聽得出來，這分明就是在顧及自己的名聲。

　　柳霜序的心裡不免添了幾分感動。

　　祁韫澤見她收了衣裳，這才繼續道：“你也不必擔憂，我自會派人回城報信，隻是實在是沒人能一路保護你的安危回去，再者，叫夫人看到你身上的傷，隻怕會更加擔憂，等明日，你身上的傷沒有這麼可怖，我親自送你回城。”

　　柳霜序感激地點了點頭。

　　她這才突然反應過來，問道：“姐夫可是為了公務才來這裡的，要是送我回去會不會擔憂你的差事，不如随便找個人送我回去，也省得給姐夫惹麻煩。”

　　“不必擔憂。”祁韫澤隐瞞了自己今日的來意，扯謊，“我已經将差事辦完了，本也是想着身上風塵仆仆，回去也會叫娘和夫人擔憂，這才準備明日忙完再回去，送你，不過是順路罷了。”

　　如此說了，柳霜序心裡的内疚才減少了兩分。

　　她不好再執意要走，更不好給祁韫澤添亂，隻得乖巧站在一旁，有些久了，腳上難免酸痛。

　　祁韫澤從書卷裡擡起頭來，看她這副窘迫卻不開口的樣子，有些可愛，存心想要逗逗她，道：“你可懂畫？”

　　柳霜序搖了搖頭：“我阿爹在時，隻教我讀書認字，還沒來得及學鑒畫，因而不會。”

　　“你爹懂得很多？”祁韫澤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