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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話，陪伴了她整整九年，每晚她都能夢見親人們的尖叫，以及那到處流淌的鮮血，以及那句‘皇上說了，一個活口都不要留。’

　　 那年，她才七歲。

　　 直到很久很久後，她查出了那個當時執行命令殺了她全家的人，并且将他碎屍萬段，她才停止了那樣整整纏了她九年的噩夢。

　　 之後，她就在督公的安排下進了皇宮，目的也隻有一個，報仇！

　　 如今，看着躺在龍榻上，驚恐的看着她的皇上，佟貴妃才有了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

　　 從七歲之後，她就一直活在陰影中。

　　 一日不能為親人報仇，她就一日活在陰影中。

　　 如今，大仇終于得報。

　　 “佟文卓。”

　　 聽着佟貴妃的叙述，皇上終于想起來這個人。

　　 十五年前，佟文卓……

　　 他的确是下令，滿門斬殺的，而殺佟文卓的原因，也隻是想要威懾一下當時的太師。

　　 佟家是太師一脈，而太師位高權重讓他忌憚。

　　 他就秘密派人除去他的臂膀。

　　 最後太師的左右臂都在他的秘密行動下漸漸被斬斷，隻剩下一個太師，也在幾年後被他找了個借口誅殺了。

　　 哪裡想到，當年隻是他用來威懾太師的一個小人物，如今卻讓他堂堂一代帝王，走到了這副田地。

　　 “呵呵呵……終于想起來了嗎？我的父親，隻是因為是太師的門生，你就殺了他，不止殺了他，還殺了他滿門……”

　　 “你……我隻恨當年為什麼沒有斬草除根！”皇上狠狠的說道。

　　 “是啊，可惜晚了！”

　　 佟貴妃冷笑：“不過你放心，我不比你那麼狠毒，我除了殺你，除了要這北晉的江山不再姓姬，也不會濫殺無辜。”

　　 可皇上卻沒有因此放下心來，他死死的盯着佟貴妃，有些不明白她說的那句‘要這北晉的江山不再姓姬’是什麼意思。

　　 她的十七皇子登基，不也是姓姬嗎？

　　 似是看出了皇上的不解。

　　 佟妃靠近，好心的給他解釋：“你以為小十七真的是你的孩子？不，他隻是我從乞丐窩裡報出來的替身而已，哈哈哈哈……”

　　 “你……你……你個瘋子，你到底要幹什麼。”

　　 “不管我幹什麼，你都等不到了。”

　　 佟貴妃冷笑着，任由他劇烈的咳嗽，狠狠的瞪着自己，然後就看向了站在她身後的影，伸手道：“給我。”

　　 影遞給她一個小瓷瓶。

　　 佟貴妃從瓷瓶中取出一粒褐色的藥丸，冷笑的看着皇上。

　　 皇上死死的盯着她手裡的褐色藥丸，瞳孔猛地睜大。

　　 “那是什麼，你要幹什麼……”

　　 不知是不是真的太過害怕了，皇上竟然能說出了一句流利的話。

　　 隻可惜，他在沒有機會。

　　 佟貴妃直接上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強迫着他張嘴，把藥丸塞進了他嘴裡，笑道：“這藥丸是五皇子弄來對付你的，藥效你也知道，可以在身體裡潛伏半個月，不過現在嘛……”

　　 “你已經是吃第二粒了，想必也不用潛伏半個月了吧。”

　　 她放開他，冷冷的笑着，看着他劇烈的咳嗽着，想要吐出藥丸。

　　 她忽地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再次靠近，魔鬼一般的說道：“哦，對了，還有件事你不知道吧，你身邊的大太監，他也一直都是我安排的人呦。”

　　 皇上瞳孔再次放大，一口氣沒上來，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佟貴妃冷笑的看着，也沒有上前，就這麼一直冷冷的看着他，好久都沒有動彈一下。

　　 “終于，結束了嗎？”她低喃着。

　　 剛才滿是猙獰惡毒的表情也在看着皇上咽氣的那一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化不去的迷茫。

　　 皇上死了，一直以來支撐着她活下去的仇人，就這麼沒了。

　　 那她接下來要做什麼？

　　 影看着她這樣子，眼裡閃過心疼，第一次叫了她的真名：“佟雨燕，你還要看着這北晉的江山不再姓姬。”

　　 她這樣子，真的太讓人心疼了。

　　 好像皇上死了，支撐着她活下去的力氣都忽然消失了一半。

　　 她七歲的時候，被督公的人救回去的時候，他已經是暗影閣的一員了，看着她小小年紀像個木偶娃娃一樣沒有生氣，他也心疼過。

　　 後來，他們一起訓練。

　　 再後來，他成了她的影子，跟着她一起來了北晉，看着她是怎麼忍着厭惡讨好皇上，慢慢在後宮裡發展自己的勢力，慢慢讓暗影閣和情報閣的人鋪設在整個北晉後宮。

　　 她一路走來的艱難，他統統都看在眼裡。

　　 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他們都已經習慣了彼此，看到她忽然像是沒了支撐的樣子，他心裡也很不舒坦。

　　 有多久沒有聽到有人叫自己的真名了？

　　 佟貴妃已經記不大聽清了。

　　 她有些迷茫的看向了影，忽然就笑了，“嗯，你說的對，我還要這北晉的江山不再姓姬，我還要幫着督公得到他想要的。”

　　 督公幫着她報了仇，也是她回報的時候了。

　　 那就讓她守着這北晉，等着督公來接收。

　　 看着身上的迷茫消散，恢複鬥志的督公，影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笑意，一閃身，消失在了暗處，繼續充當着他影子的角色。

　　 外面的厮殺聲越來越小。

　　 佟貴妃收斂了一下，忽然就大聲的哭了起來：“皇上……皇上……你怎麼了……你不要吓臣妾啊……來人……來人啊……”

　　 第一個沖進來的是大太監。

　　 一看到佟貴妃這樣子，也立馬跟着哭喊了起來：“皇上……皇上……太醫……太醫……快來給皇上看看……”

　　 同時趕緊就跑出去找人，到了殿外就喊道：“快，吳将軍，皇上忽然……忽然就……”

　　 吳将軍剛剛拿下五皇子，聽到大太監這話，心裡一慌，顧不得其他，連忙就往皇上寝宮裡跑。

　　 可剛到殿外，就聽到裡面太醫的聲音：“皇上……皇上駕崩了……”

　　 “不，不，不可能，不可能的，皇上剛才還在和臣妾說話的，他隻說他想睡一會兒，不會的……你騙我，太醫，你騙我對不對……”

　　 大太監也在邊上抹着眼淚。

　　 “皇上啊……”

　　 吳将軍雙腿一軟就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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