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玲玲回大院後還算老實，一連幾天都安靜地待在家裡，基本不出門。

　　大院裡對她的議論，也慢慢消停下去，漸漸轉到了其他話題上。

　　蘇舸這時候也有了别的事情做。

　　濱江市的自由市場要恢複了，最近剛出了公告，已經劃定好自由市場的範圍，準備開始賣攤位了。

　　蘇舸一直留意着這邊的動向，在公告貼出的第一時間，就找上了市場管理委員會，表示要買攤位。

　　公告才貼出去，知道的人還不多，來詢問的更是沒有。

　　自由市場停擺了這麼多年，突然重新恢複，好些人都在觀望着，誰也不敢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萬一開了一段時間，又被叫停可怎麼辦。

　　拿去買攤位的錢可就打水漂了。

　　市場管理委員會的人自己也沒啥信心，把公告貼出去後，幾個幹事湊在一起說話。

　　“這攤位能賣出去嗎？好的位置要兩百一個呢，就算不咋樣的位置，也要一百二十塊，反正換了我，我是不敢買。”

　　“我也不敢，誰知道主任咋想的，把價格定的這麼高。”

　　“價格不是主任定的，是上面的部門定的，咱們隻負責執行，都過來上班這麼多天了，連這個還不知道？”

　　年齡最大的一個大姐說道。

　　另外三個年輕幹事汗顔，他們确實沒怎麼了解，主要他們才過來沒幾天。

　　原先這些人都是其他單位的，臨時被抽調到市場管理委員會。

　　抽調命令下得太匆忙了，根本沒給他們時間去了解。

　　大姐幽幽歎口氣，“其實我也不怎麼看好。大家一個月工資才多少錢呀，一個攤位就要一兩百塊，問題是誰也不知道市場建成後能啥樣，這個錢能不能賺回來。”

　　另外三個年輕幹事望着冷冷清清的大門口，都不由跟着歎了口氣。

　　正在這時，其中一個女幹事瞧見門口進來了一個年輕姑娘。

　　年輕姑娘穿着藍底黃花的碎花上衣，一進來就對上她的視線，微笑着點點頭。

　　女幹事當即被晃花了眼。

　　這姑娘也太漂亮了，那麼一笑仿若迎風綻放的海棠花，眉目如畫，嬌豔脫俗。

　　“同志，同志……”

　　蘇舸連叫了兩聲，對面的女幹事才回過神來。

　　“哦，哦，您叫我？”

　　“是啊，我想問問買市場攤位的事。”

　　這個功夫，屋裡其他幾個幹事注意到了她們這邊，一股腦地都走了過來。

　　裡面最年長的大姐意識到這是來了買家，當即笑盈盈地問：“同志，你要買攤位？”

　　“對，我想先問問價格。”

　　大姐熱情地把蘇舸讓到一邊，“來，咱們坐下說。”

　　“給你介紹一下，咱們市場上的攤位按位置不同，價格也不同。正對着大門這幾個位置比較好的，二百塊錢一個。後面位置稍微差些的，一百五。位置再靠後的，隻要一百二。”

　　大姐指着攤在桌子上的市場位置圖，挨個給蘇舸做介紹。

　　蘇舸盯着位置圖看了半天，大姐心裡有些摸不清，這是啥意思？是嫌攤位太貴了嗎？

　　好不容易來了個想買攤位的，咋樣也不能把人放走了。

　　大姐咳嗽一聲，“要是你想買的話，我可以跟我們主任商量一下，價格上還能再便宜些。”

　　蘇舸視線從位置圖上挪開，擡頭看向她。

　　“我想買十個，能便宜多少？”

　　“噗！”

　　大姐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她剛剛聽到的是什麼？

　　十個？

　　自己沒聽錯吧？是不是年紀大幻聽了？

　　“同志，你說要買幾個攤位？”

　　蘇舸麻利地用手在位置圖上比劃了下，“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這十個攤位我都要了，能便宜多少？”

　　包括大姐在内，在場的四個幹事全都目瞪口呆。

　　這麼大手筆嗎？

　　一上來就要買十個攤位，還挑的都是最好的位置。

　　這樣十個下來，可是整整兩千塊呀。

　　一般人咋能拿出這麼多錢？

　　四個幹事一時間看蘇舸的眼神都不同了。

　　大姐反應快，趕緊說：“你等着，我現在就去問主任，一定給你争取最合理的價格。”

　　然後麻溜地跑了。

　　這可真是開門紅，剛才還愁沒人買，這會兒就來了一下子要買十個的大主顧。

　　管理委員會的馬主任正在屋裡喝茶，大姐跑進來把事情跟他一說，馬主任嘴裡的茶都噴出來了。

　　“啥？你沒搞錯？真要買十個？”

　　“千真萬确，人就在外面坐着呢，一個特漂亮的年輕姑娘。要不我把人領進來，你跟她直接談？”

　　“趕緊的，趕緊把人領進來。”

　　大姐把蘇舸領進馬主任的辦公室。

　　瞧見果然是個年輕的漂亮姑娘要買攤位，馬主任覺得有點不靠譜。

　　這麼年輕，能拿出那麼一大筆錢麼？

　　“小同志，聽說你要買十個攤位？”

　　“是，位置我都選好了。您看一次性買這麼多，能便宜些不？”

　　蘇舸坐在馬主任對面，不慌不忙地說。

　　她開口這股沉穩勁兒，馬主任頓時不敢輕視了。

　　他正了正身體，說道：“價格是上面部門定的，我說了也不算。但你買這麼多，我可以給上面打報告，申請每個攤位都便宜些。具體多少的上面部門定，估計差不多能有十塊左右，你看要是可以不？”

　　馬主任表面淡定，心裡很着急，生怕蘇舸說不行。

　　上面可是給他下達任務了，半個月内必須把攤位都賣出去，能讓市場按期開張。

　　馬主任以前哪兒幹過這種派任務的工作，壓力大得很。

　　蘇舸沉吟片刻，道：“行，那就這樣吧。麻煩您跟上面多争取一下，要是能再便宜些就更好了。”

　　馬主任舒了一口氣，“好，我這就打報告。小同志你留個聯系方式，有消息了我通知你。”

　　蘇舸想了想，這時候電話是稀罕物件，大院附近誰家都沒有。

　　學校那邊留電話也不方便，最後她跟馬主任說：“要不您什麼時候能有回信，我到時再過來一趟。”

　　馬主任想了想，“那就兩天後你再過來吧，差不多就能定下來了。”

　　“好，到時我再來。這幾個攤位麻煩一定要給我留着。”

　　蘇舸跟馬主任道了别，離開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