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一番後，侍女們這才老實了不少，屋内終于勉強安靜了一段時間。

　　 安靜的氛圍，便一直持續到柳蓁一起等到了蕭晏殊回來。

　　 柳蓁當着蕭晏殊和段夫人的面，給李幼言寫了一份藥方之後，便送走了她。

　　 李幼言拖着剛恢複的身體，在蕭晏殊的面前哭哭啼啼了一番後，便領着她那一大群不吱聲的侍女，離開了柳蓁居所。

　　 柳蓁看着李幼言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藏在身上的銀針。

　　 “李幼言的身體狀況有異，那些侍女也不對勁。”

　　 “段夫人的動機也尚不明确，她不僅用李幼言手上的侍女試蠱，還說動了李幼言用在了蠱蟲梨花身上。”

　　 蕭晏殊注視愣愣發神的柳蓁，默默的走上前去，牽住了柳蓁垂下來的手。

　　 他靠近了柳蓁的身後，在她的耳邊，低啞的聲音帶着一絲絲沙啞的聲響。

　　 他用近乎呢喃的聲音，在柳蓁的身邊耳邊，略感沮喪的靠了過來：

　　 “在酒樓裡面的事情，你都不想不問我嗎？”

　　 柳蓁一聽蕭晏殊這略帶沙啞的聲音，她就知道蕭晏殊八成是喝醉了。

　　 “有什麼好問的呢？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本就是夫妻，就算發生了點什麼，我又有什麼名義過問？”

　　 是啊，他們兩人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如今的柳蓁才是其中說不上名字的那個人。

　　 事已至此，她原先應該抽身離開才是。

　　 但或許是當初太子的幫扶之情，又或許是因為她心中那些意味不明的情愫，她到底是留了下來。

　　 這條路危機四伏，即便是如李幼言貴為李家嫡長女，也難逃周邊人的算計，難逃人心難測。

　　 連李幼言都這樣，那她一個普通的醫女，又能在蕭晏殊的身邊，又能待得了多長久？

　　 柳蓁的聲音，聽在蕭晏殊的耳朵中，就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出來一樣。

　　 蕭晏殊看着她，心裡也不由得一慌。

　　 柳蓁這樣說話，讓她有一種柳蓁會離她遠去的感覺。

　　 他下意識的用力一拉，将柳蓁拉入了她的懷中，用力的抱住柳蓁，将頭埋進柳蓁的秀發之中，沮喪的說着：

　　 “蓁兒，你明知道我對你的心意，還要說這樣讓我傷心的話嗎？”

　　 “我和她之間，和你之間是不一樣的。”

　　 是嗎，也許對蕭晏殊而言，她是不一樣的。

　　 可是在命運面前，他們又有什麼區别呢？

　　 柳蓁微微側過頭，不再糾纏這個問題，而是看着蕭晏殊的衣服，輕聲問起了另一個問題：

　　 “李幼言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吧？”

　　 “現在想想，這段時間你和李幼言待在一起的時間，比我長得多。”

　　 “李家的事情，你也一直都在調查，若是出了什麼變故，你應該最清楚才是。”

　　 柳蓁的聲音很輕，輕到近乎聽不清，也輕的讓蕭晏殊有些疑惑。

　　 “你想知道什麼？”

　　 蕭晏殊看了看面色并無變化的柳蓁，重新将柳蓁攬入了懷裡：

　　 “你是想知道，李家現在的近況，還是在為李幼言的處境感到不值？”

　　 被蕭晏殊抱進懷中的柳蓁搖了搖頭，一邊搖頭，還一邊皺起了眉。

　　 她有些不明白，蕭晏殊為什麼要這麼問。

　　 “李幼言的處境與我何幹？”

　　 “我關心的事情是，李家出現如此之大的變動，會對你有什麼影響嗎？”

　　 柳蓁回答道說真的，她對蕭晏殊這個問題，真的極其不理解。

　　 眼看蕭晏殊越抱越緊，柳蓁隻好無奈的歎了口氣，對着蕭晏殊認真的解釋了起來。

　　 李幼言自小便由李家養大，就算真的有誰要操心李幼言的命運，那也該是李家人。

　　 而不是她柳蓁。

　　 隻是李家在朝堂上到底舉足輕重，在大周的地位也不低。

　　 她隻是沒想到，李家出現了如此之大的變動，連李幼言這樣的嫡長女都身不由己。

　　 這樣的混亂，對蕭晏殊而言也未必都是好事，說不定反而有害。

　　 畢竟隻要蕭晏殊和李家有姻親，那麼他們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對蕭晏殊動手。

　　 若有人對現在的蕭晏殊不滿，想扶持新的太子。

　　 因此，已經成為鐵闆釘釘的太子妃李幼言，被針對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當然，這些都是柳蓁的假設。

　　 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情況，還得看蕭晏殊給她的反應和回答才是。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我想岔了。”

　　 聽見柳蓁的解釋，蕭晏殊手上的勁頭驟然一松，心裡面繃緊的那根神經，也跟着一起松了下來。

　　 他還以為是柳蓁一時之間，對李幼言也心懷憐憫。

　　 若真是這樣，那他可不知道該怎麼辦？

　　 “李家人在大周多年以來，作惡多端，在朝政結黨私營不說，多年來更是貪污無數，劫掠民财。”

　　 “李幼言作為李家的嫡長女，受到的好處隻會比這更多，對于這些事情也不可能一無所知。”

　　 “蓁兒，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李家若是不能除掉，就會變成我大周的暗瘡，到時候民不聊生，苦的可還是百姓。”

　　 感受着蕭晏殊的前後變化，聽着蕭晏殊話語間的解釋，柳蓁有些無語的歎了口氣。

　　 “我沒有心疼李幼言，我在你心裡到底是什麼樣的？有這麼拎不清嗎？”

　　 柳蓁說完，不由地歎了口氣。

　　 她話都還沒說完呢，蕭晏殊怎麼就覺得她會心疼李幼言，她什麼時候說她心疼李幼言了？

　　 她确實因為李幼言和蕭晏殊之間的關系，常常難過不已。

　　 心裡面也時常低落，總像是梗了一個什麼東西一樣，讓她難以忘懷。

　　 但這和大局并無關系，與她柳蓁想做的事情更無關系。

　　 在蕭晏殊真正坐上帝位，達成所願之前，柳蓁都不會離開。

　　 就當是為了報答，當初她從沈家被辱出家門，蕭晏殊的幫扶之情。

　　 那到底是雪中送炭，她自當湧泉相報。

　　 柳蓁垂下了眼眸，心中暗道。

　　 若真當到了那一日，他們之間還是有緣無份的，這份感情就斷了吧。

　　 今日種種所做的一切，就當是為了報恩，這樣對她好，對蕭晏殊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