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疑，那個侍女，或許是李家某個旁系的私生子。”

　　 這話剛說出口，就讓蕭晏殊帶着打趣的眼神一滞，轉而慢慢的嚴肅了下來。

　　 柳蓁剛剛說了什麼？

　　 李家旁系的私生子？

　　 誰是李家的私生子？李家派來的那個煩死人的侍女？

　　 他端起茶杯，仔細的思量了一陣子，伴随着玉環在指尖盤旋，蕭晏殊越想越覺得合理。

　　 那個侍女的大膽程度，以及心性性格，确實不像一般的侍女。

　　 以及李家對其的重用程度，更不像是對一個普通勢力的所作所為。

　　 李家一心想要扶持一個皇後，如今他們成功的拿下了太子妃的位置，現在的目的自然是想做皇太孫的外家。

　　 怎麼可能讓個好拿捏的侍女，給其派遣如此重要的任務？

　　 想到這裡，他點了點頭，也算是表示認同了柳蓁的說法。

　　 看蕭晏殊認同了她的看法，柳蓁放下了茶杯，指向了李幼言的方向。

　　 “太子殿下您再看，李家的旁系不少，他們為什麼要帶一個作為私生女的侍女過來？”

　　 “我猜測，是因為她能在此行起到重要的作用。”

　　 說到這裡，柳蓁意味深長的擡起了茶杯，遠遠的看向了邊城。

　　 “而且，看他們那副棄子的架勢，這說明，無論她是死是活，都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甚至，死了更好，對于李幼言，或者李家的此行更加有利。”

　　 那個侍女對于李家，在此行起到重要的作用？

　　 什麼意思？

　　 還有，她死了比活着更有用？

　　 蕭晏殊微微一思索，輕輕地旋轉着茶杯，溫潤的茶水從杯中溢出，漫到了指尖。

　　 這麼一思量，他就明白了柳蓁所說的含義。

　　 “你的意思是，李家希望我殺了這個侍女，來讓我們和這個侍女的家裡結仇？”

　　 “你是在猜，李家在邊城的隐秘商團，在由這個侍女的家人管理？”

　　 話說到這個份上，蕭晏殊也漸漸明白了過來。

　　 來到邊城，他們最先調查的就是李家那隐秘的資金來源。

　　 而查到的方向，就是之前被他們忽略的邊城。

　　 無論李家之間的勢力，勾結有多麼的頑固，邊城離京城畢竟有一段距離，山高皇帝遠，李家的影響力也未必能輻射到位。

　　 若是有這個侍女在，倒也算是一個制約。

　　 而如果那個侍女死在了邊城路上，則更妙了，李幼言能夠滿足她的惡念，也能将這個不知底細的李家人徹底推到太子的敵方。

　　 無論這個侍女在家庭中是否受到重視。

　　 單憑得罪太子這一條，就足夠讓他們完全不敢反水，從而隻能由李幼言指使和指揮。

　　 “就算如你所說，讓那個侍女活下來吧，但那又能改變什麼？”

　　 蕭晏殊的端起茶杯，湊到嘴邊，就着微沸的茶水輕輕喝了一口，看着柳蓁手邊的茶杯沉思了起來。

　　 “哪怕那個侍女活着，對方也未必會記得什麼恩情，不是嗎？”

　　 “不管怎麼說，那畢竟是李家的旁系，又怎麼會為我們所用？”

　　 聽着蕭晏殊的疑惑，柳蓁素白的手指輕輕的敲着茶杯的杯壁，帶着節奏一下一下的點着。

　　 斟酌好用詞以後，她笑着看着蕭晏殊，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雖說帶軍前往邊城的事情，是個機密，但是這般大規模的調動，李家真的什麼也沒察覺到嗎？”

　　 當然不會，蕭晏殊心想。

　　 蕭晏殊那副理所當然的表情，讓柳蓁明白了蕭晏殊的意思。

　　 于是她表情微微一肅，就着這個思路，對蕭晏殊提出了下一個問題。

　　 “若是他們知道邊城即将動亂，太子殿下，您覺得李家此行來到邊城，又會是為了什麼？”

　　 聽到這個，蕭晏殊沉默了下來，他想起了當初面對李家人時，他們那副痛斥蕭晏殊的傲慢神态。

　　 毫無疑問，這一次李家的人，想在這場動亂中分一杯羹。

　　 “我不覺得我們的目的有沖突，既然目的一緻，有什麼不能合作的？”

　　 看着蕭晏殊越皺越緊的眉，柳蓁終于說出了她心中所想的計劃。

　　 她輕輕站起身，将茶壺擡到了身前，舉起來給自己的杯子續上了一杯水。

　　 “讓他們去對付最麻煩的骨頭，我們才能趁機拿下皇帝想要的那塊肉，不是嗎？”

　　 柳蓁這話，其實說的頗為突兀，但就是這麼沒頭腦的一句話，讓蕭晏殊的表情瞬間壓抑了下來。

　　 “蓁兒，我知道你的意思，但這樣不行。”

　　 “李家的勢力已經夠強了，再強下去的話，還有誰能壓得住他們？”

　　 看蕭晏殊滿臉凝重的樣子，柳蓁莞爾一笑。

　　 “李家為什麼會變強？”

　　 蕭晏殊聽見柳蓁的疑惑，他微微愣了一下，感覺有些奇怪。

　　 他可不覺得，柳蓁會不明白他話裡所說的真正含義。

　　 果不其然，柳蓁很快就接過了蕭晏殊手中的杯子，往裡面緩緩地注入新水。

　　 “一塊骨頭罷了，啃又不好啃，咬也咬不動，隻要我們還在這，他怎麼可能吃得下去？”

　　 “所以他一定要帶回家裡吃，如果我們能找得到他家在哪，那又何愁找不到李家在邊城參與謀反的，最關鍵的證據？”

　　 柳蓁的話說的很慢，但每說一句就讓蕭晏殊的眼神亮一分。

　　 看着蕭晏殊激動，但卻不清晰顯露的神色，柳蓁帶着淡淡是笑，慢慢說補上了最後一句。

　　 “而如果找到了證據的話，他們吃不吃得下這一塊骨頭又有什麼關系呢？”

　　 對呀，又有什麼關系呢？

　　 蕭晏殊深吸一口氣，眼中帶着激動的同時，更帶着幾分思考和慎重。

　　 “那麼，說說吧，你到底有什麼計劃？”

　　 “計劃嗎？”

　　 看着蕭晏殊滿臉慎重的樣子，柳蓁微微抿唇，露出了一個讓蕭晏殊十分熟悉的神色。

　　 接着，在蕭晏殊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

　　 柳蓁轉手的把水杯往蕭晏殊的手上一塞，接着将話題拉回了最初的問題，還打趣的眨了眨眼。

　　 “首先，自然是讓那個侍女活下來啊！”

　　 “怎麼樣？這樣能解答您的疑惑了嗎？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