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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安撫，一群可憐的邊民
馮小美心裡難受，蕭大解釋道，“邊民們幾乎每日都受到匪寇、外藩軍隊的騷擾，每日被侮辱、殺害的人不知有多少。眼前這批人僥幸活下來，可他們的精神力也飽受摧殘，為了讓他們得到及時醫治，這一路上吃喝拉撒，屬下也不敢停留太久，一直往這兒趕來。”
馮小美蹙眉，“在路上找大夫将他們醫治好了再過來，是不是更好一些？”
蕭大神色有些為難，“夫人有所不知，這些邊民，武藝好的也有不少，半道上不是很配合，屬下一人，實在難以控制。”
馮小美憂心更重，“那留他們在我們身邊，也是一個隐患吧？”
蘇簡上前，攬過她雙肩，“媳婦，會武藝的，我會帶走。”
馮小美點點頭，不再說什麼。
這一群人眼下是做不了任何事情的，馮小美在鎮上租了一座小院子安置他們。
男女分住前後院，馮小美讓蘇三回去帶馮大夫師徒來，帶着幾個妹妹急匆匆去購買了一些生活用品，燒了兩大鍋熱水讓他們梳洗。
男子那邊讓蕭大照看着，女子這邊，馮小美發現有兩個神色呆滞的，與馮小清一起拽她們進入淨房幫她們清洗。
解開幹枯打結的亂發，把她的頭按入木盆中，有蚤子跳出來。這名原本木頭一樣的女子開始掙紮，并發出凄厲的哭嚎。
馮小美哄了一陣，失去耐性，便不管不顧，讓馮小清按着，替她洗了頭。提了一桶熱水倒入澡盆，又去剝她的衣服。
女子哭喊着、哀求着，馮小美隻好又溫聲哄了一陣。許是察覺不到她的惡意，女子的目光多了幾分清明，雙手仍揪着衣襟，望着她一個勁地搖頭、流淚，神色凄涼。
馮小美說，“姑娘，你别怕，你受了傷身子虛弱，我來幫你。”
女子哭得渾身發顫，“不，你别碰我，我......髒！”
馮小清倏地變了臉色。
那些令她每每想起都忍不住嘔吐的醜陋記憶，翻江倒海般向她襲來。
她那日從屋内走出，說會忘了過去，跟馮小美一起經商。
可實際上，每個黑暗夜晚的來臨，她都會害怕恐懼。為了掩蓋自己的痛苦，她每日晚上都以識字為由，點着燈在桌子旁呆到很久。直到所有人都睡去，她才敢上床，然後躲在被子裡瑟瑟發抖，直到深夜、或是淩晨，累極睡去，她才能得到解脫。
這種痛苦，她不會告訴任何人，白日裡也會裝作自己很好的樣子，而眼前這名女子，她也遭受過這些嗎？或許，裡面還有許多，跟她一樣遭遇的人......
馮小美擔憂地看着她，“小清，你不如先出去吧。”
她隻是苦笑着搖搖頭。
馮小美見她無礙，便嘗試性地解開這名女子單薄而破爛的衣裳，一看，驚呆了。
白皙的身軀上布滿了傷痕，淤青、抓咬、燙傷、邊痕......有的結疤、有的發爛發臭。
而她的下腹微微有些腫脹，有異味從她底下發出，不用想，定然是得了髒病。
這名女子的遭遇或許比她還悲慘啊！
馮小清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馮小美死死地抓着澡巾，手指關節都泛了白。
第一次意識到，這個時代的殘酷。
人們的生活、性命、财産，沒有半點保障；甚至很多人沒有道德、沒有尊嚴、沒有人性......
她倚靠着牆壁，心裡忽然有種深深的無力感與挫敗感。
在這裡，女子真的活得豬狗不如！
即便她來自千年之後，懷揣着一腔熱血在這兒紮根，可她也是渺小如塵埃。幫蘇簡治好内傷的路上，定然會遇到重重困難險阻，她身為女子，也會遇到與眼前這名女子一樣的遭遇。
到時她如何應對？
一時之間，心中害怕又茫然。
手上的澡巾忽然被抽走了。
許是這名女子哭夠了，她見馮小美呆愣不動，便自動拿起澡巾，一點點地擦拭自己破敗不堪的身子，哽咽道，“兩位貴人請先出去吧，我們這些被玩殘了的女子，無論怎樣洗，身上都是髒臭不堪的，二位在此，沒得污了眼。”
“别胡說。”馮小美回神，拍了拍自己的臉，令自己精神了些，“隻要性命在，你強大起來，傷口總有愈合的一天。重新振作起來吧，我們都要好好活着！”
從女子手中拿過她的澡巾，細細擦拭着她的身體與傷口，“你既從千裡之外來到我身邊，就是我的人了，以後但凡我有一口吃的，就不會餓着你們。”
女子緩緩擡眸，一臉的不敢置信。
莫說她的丈夫，即便是她的親生父母，也從未與她說過這樣的話。而眼前這名女子，年紀比她還小，看穿着打扮，似乎也僅是個管事之類的，她竟然說要護着自己。
為什麼？
又憑什麼？
默了默，她才幽幽地道，“似我等已肮髒發臭之人，是沒有面目苟活于人世的。如若不是為了想在有生之年，見我兒一面......”
忽而哽咽不語。
“這便是你要活着的理由。”馮小美的聲音有些冷淡，語言卻擲地有聲，“每個人都有她活着的理由，或是想報仇，或是不甘，或是放不下這樣那樣，總之，無論怎樣，人都該活着。這是對生命的一種尊重。”重活一世的她，格外惜命。
女子又錯愕地看着她。
在這個年代，有很多東西都淩駕在于女子的生命之上。
貞潔、權力、錢财、家族榮耀等等，說實話，除了自己的孩子外，還真沒什麼人會很在乎自己的死活。
就連她自己，也不是太在乎。如果沒有尋找失了蹤的孩子這一個念頭支撐着，她早就自盡了。
可即便如此，那些惡心不堪的回憶，仍會時時刻刻折磨得她，令她精神一再崩潰。被一男子救下，又簽了賣身契随着南下，她仍擺脫不了那樣的噩夢。
可眼前的女子，三言兩語的，似乎就将自己的心結解開了些——她到底是什麼人呢？
見女子的情緒穩定了許多，馮小美不再說話，隻是仔細而快速地幫她清洗完，再帶她出去，深深籲了口氣，吐出一句，“下一個。”
......
馮小美廢了好大勁兒，才讓一幹奴仆安定下來。接着熬粥給她們後，随後又輔助馮大夫替這些女子醫治、抓藥、熬藥，忙至深夜，所有女仆總算接受了她是自己主人的事實。
馮小美選出一兩個有能力的女子管束着這幫人，男子那邊也叮囑蘇五看顧着，她
才帶着幾個妹妹出去住客棧。四個堂妹，兩人一間客房，她自己住一間。
原本想好好放松泡個澡，可才推門進去便看到房内早已坐着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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