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裴明珠、裴母朱氏，程氏、韓蓉。

　　 這還是第一次見這兩對母女一起過來，黎語讓她們到屋裡說話，

　　 “天色不早，我們就不進去打擾了。”裴明珠深吸一口氣，語氣前所未有的堅定，“黎姐姐，我們一家想跟你一起去京城！”

　　 黎語：“……”這是她完全沒想到的話。

　　 她偏頭問韓蓉，“你也是？”

　　 韓蓉小幅度地點頭，“我和我娘也想跟黎嫂嫂走。”

　　 這算是個好事。

　　 她們西個做事認真，性格也好，跟着她過去的話，她能省不少勁。

　　 不過……

　　 黎語問裴明珠，“你能說一下想去京城的原因嗎？”

　　 裴明珠捏了捏衣服袖子，蓦地有些不好意思，“我想跟在黎姐姐身邊，然後成為黎姐姐你這樣的人。”

　　 她想變得更加強大，能輕輕松松地把爹娘都護住，就像黎姐姐保護小梅一樣。

　　 黎語懂了。

　　 然後問韓蓉。

　　 韓蓉有些文靜，不好意思地看着黎語，小聲說：“黎嫂嫂好，我想跟着你，然後我也想成為黎嫂嫂你這樣的人。”

　　 大方，什麼都不怕，被别人欺負後會還擊，如果她能做到這般，娘以後都不必為她操心。

　　 黎語：“……”

　　 程氏站在旁邊，看黎語久久不說話，斟酌了一下，道：“修文媳婦，如果不方便，我們……”

　　 “不用。”黎語打斷她，然後看着她們笑起來，“你們願意跟我去京城，我很歡迎。”

　　 *

　　 村裡人知道黎語和韓小梅要去京城後，大多數都很羨慕，生在大禹朝，誰不想去京城看看？那可是皇上待的地方！若是能去一次，都夠他們回來吹半輩子的了。

　　 對于那些跟黎語關系不好的人來說，得知黎語要走，他們狠狠松了口氣。

　　 倒不是他們想繼續搞事，黎語就算走了，韓铮的功名也在，他們算是不敢做糊塗事了。

　　 他們高興的是修文媳婦走後，以後他們在村裡也能自在些，不用總是擔心修文媳婦會突然報複他們。

　　 *

　　 十月初八，黎語按着原計劃到縣裡與縣令夫人與賀夢煙正式道别。

　　 縣令夫人送了黎語一個玉镯子。另外叮囑路玄要好好保護黎語，如果遇到了不能解決的事，可以找她的家人幫忙。

　　 從縣衙出來時，黎語找到李衙役，送了他鹵肉點心和紅包，感謝他這兩年的照顧，除了李衙役，其他的衙役也都得了一份鹵肉。

　　 之後，黎語到一點紅胭脂鋪找賀夢煙。

　　 在經曆過最初的尴尬期後，賀夢煙的生意有模有樣地做了起來，雖然依舊有人對她指指點點，但她己經不怎麼在乎了。

　　 六月份時，她用石榴花做的胭脂在縣裡風靡了大半個月，縣令夫人那裡就有一盒。

　　 黎語到的時候，賀夢煙正跟客人介紹胭脂的種類，她站在旁邊聽了會兒，等客人走後才上前。

　　 要說誰不想黎語走，賀夢煙絕對算一個，還沒說話就先紅了眼。

　　 雖然黎語比她小，她平時也喊黎語為黎老闆，但在她心裡，黎語像是一個姐姐，引導着她從無望的境遇中走了出來。

　　 但她知道人往高處走的道理，隻祝黎語未來順利，另外把她覺得自己做得好的胭脂拿出了幾盒給黎語。

　　 黎語明白這是她的心意，爽快地收了。

　　 走之前，她又叮囑了賀夢煙幾句，讓她遇到解決不了的麻煩時去縣衙，縣令大人是好人，會為她做主。

　　 賀夢煙重重點頭。

　　 *

　　 回家的路上，路過黃梅鎮，黎語讓路玄轉向明桐學堂。

　　 大概是被韓铮中舉的事激勵到了，近來鎮上不少人都把孩子往明桐學堂送，韓铮在明桐學堂念書時，學堂裡隻有一個童生班，現在則增加到了兩個。

　　 因秋收還沒有結束，學堂放假，黎語到的時候，隻有沈先生，燕夫人和燕夫人的孫子小南三個人。

　　 賀夢煙年初不在黎語那裡做賬房後，這大半年來，縣裡黎記食鋪鹵肉這一塊的賬目都是由燕夫人負責，她是個做賬高手。

　　 這次去京城，燕夫人原本說不跟黎語一起去，前幾日又忽然反悔了，說她要去。

　　 黎語首覺燕夫人有其他目的，但沒多問。

　　 問了問燕夫人的行李收拾情況，黎語跟沈先生說了些話。

　　 作為韓铮的先生兼師兄，黎語對沈先生很是恭敬，逢年過節的禮品沒有斷過，這次來也算是正式辭别。不過他們二人的共同話題委實不多，說幾句也就算結束了。

　　 *

　　 十月初九，算是黎語今年在清水村待的最後一個完整的白天。

　　 吳嬸、村長媳婦、李香雲等人今日都沒出去賣點心，而是聚到了黎語家幫忙整稻子。

　　 黎語家今年的稻子不再賣給别人，而是全部給點心房用，不過不白用，這些稻子算是大家一起買的，該給黎語的錢一文錢也不會少。

　　 當然不隻是黎語，買吳嬸家或村長家的稻子也一樣。

　　 她們做的是長久生意，該算的錢都算清楚了，彼此之間才不會生出芥蒂。

　　 上午整完稻子，下午，黎語找好的镖隊到了鎮上。

　　 去京城路途遙遠，将近二十天的車程，黎語怕路上出事，首接跟遠在南州府的張叔寫了封信，問張叔他們的镖隊還接不接活，能不能把她們送江陽縣護送到京城。

　　 去年要不是黎語，镖隊的人估計都活不了，張叔把黎語的信一提，镖師們二話不說同意了。

　　 他們帶了裝行李的馬車，黎語根據各家的行李多少把馬車進行了分配，最後裴明珠家一輛，程氏母女一輛，燕夫人與小南一輛，剩下的都停在了她家。

　　 *

　　 十月初十，清水村村口。

　　 黎語三人、程氏母女、裴明珠一家三口在村裡人的注視下離開村子，往江陽縣的方向行去。

　　 到黃梅鎮後，燕夫人和小南與他們會合，再加上镖隊的人，自此，所有人全部到齊。

　　 車子一路往北，幾日後，到北州府。

　　 *

　　 北州府南部多山，夏季還好，冬日裡格外的冷。

　　 黎語一行人順着官道走了兩日，才出北州府最南部的縣。

　　 這日中午，車隊在一個鎮上吃飯歇息，飯後，天忽然變得陰沉沉的，看着竟是想下雪。

　　 因為下一個城鎮在十幾裡外，怕下雪時走不到，黎語跟張叔商量了一下，安排大家先在此處住下。

　　 不想，剛把行李放到房間裡，店裡的小二就來敲門，說客棧不能住人了，他們得換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