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什麼時候宋岩都不是糟踐東西的人。但是此時，她就不能表現出一點心疼。有時候要比誰硬氣。

　　 老太太手裡的錢和物宋岩拿不回來。同樣的，宋岩在家裡頭小作小鬧的，他們也不能拿宋岩怎麼樣。

　　 出嫁的姑娘輕易是不能打的，打了丈夫家能讓嗎？。

　　 魏家是鄉下的，宋奶奶根本就不懼。但是魏愛國當兵了，宋岩是軍屬的身份。她挨了打，她要是鬧到婦聯、擁軍辦，人家會管的。

　　 宋老太太哭了，這會兒是真哭。

　　 廚房裡是一地的雞蛋湯子，屋裡是一地的飯。

　　 所有的人都心疼的要命。早上還糟踐了那麼多吃的呢，再加上晚上的，這個月的糧食肯定不夠吃了。

　　 男人的飯量大，家裡是有個孩子加上宋媽在食堂吃一頓，能餘出一些糧食，要不家裡的糧食根本不夠吃。現在也不是很充裕。

　　 等宋岩又進正屋的時候，男人站着，老太太哭，大嫂在揀地上的饅頭和玉米餅子，這些扒了皮還能吃。

　　 “你又來幹啥？滾出去！”宋老太太咬牙切齒。

　　 “我拿點米給我媽熬粥喝。”宋岩迅速的拿碗盛了一碗大米，另一隻手拿起家裡唯一的砂鍋。

　　 老太太又去搶，宋岩手裡的米和碗都落地了。

　　 米撒在雞蛋湯子上，碗打了。

　　 “這個砂鍋你還搶嗎？”宋岩大有你搶我就把它打了的架勢。

　　 “宋岩，早上的時候你胡說八道，讓你賴過去了。現在呢？讓楊大媽來看看，你還有什麼說的？”大伯娘吼道。桌子上的盤子碗一個都沒幸免全打了。她心疼啊！

　　 “好啊！讓楊奶奶來看看你們，甯可把東西糟踐了，也不給我媽吃。

　　 奶奶，你當是舊社會呢！不給我媽飯吃，可以這樣孽待兒媳婦兒。你們都是幫兇，真是比地主老财還厲害。”宋岩就不信了宋老太太這麼孽待兒媳婦敢拿到外面說。

　　 “誰看見我孽待兒媳婦了？”宋老太太咬牙切齒的。

　　 “那又有誰看見我糟踐東西了？你，你，還有你，去作證好使嗎？”宋岩用手指挨個點着屋裡的人，那種無所謂的樣子讓所有人的心都悶疼。

　　 “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宋大伯和所有人的想法都一樣，宋岩原本膽小聽話的，現在整個一個滾刀肉。

　　 宋岩又盛了一碗米，在衆人眼前走出門去了。

　　 “爸，給我拎一桶水。”宋岩在關門之前想了想，還是把宋爸領走吧！

　　 她也确實需要水。

　　 宋爸默默的給女兒拎水。宋老太太氣的要死，可也不能說讓人家連水也不用啊！

　　 宋岩又去了正屋幾趟，碗，筷子都要用的。正屋的人誰也沒攔她。藥已經熬好了。宋岩把藥罐子端下來就把淘好的米放上去。

　　 米裡放上洗幹淨的雞蛋。要按宋岩的生活習慣，是要先用清水煮好蛋，再煮米粥的。可是如果宋岩要是那麼做的話，宋爸和宋媽都會覺得她很奇怪的。

　　 還是不要太明顯的改變生活習慣的比較好。雞蛋多洗了幾遍，才放在粥裡煮的。

　　 爐子邊上放了兩個飯盒。等粥好了的時候飯盒也熱了。

　　 喝了口熱水，宋岩渾身都舒坦。

　　 廂房裡擺了一張大床，加一張小床。宋岩靠在小床上休息一會兒。宋爸和宋媽也都沒說話。

　　 宋爸是有點讓宋岩吓到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宋媽是覺得渾身都累，都難受。

　　 爐子上的砂鍋水花翻滾的時候，屋裡彌散着粥的香味兒。

　　 “媽，起來吃點飯吧！”這屋裡哪有桌子啊，宋岩從正屋拿了一個蓋簾鋪在床上。

　　 蓋簾上擺着三碗粥，五個剝好的雞蛋，兩個飯盒打開了，裡面塞滿了白白胖胖的包子。

　　 拿一個給宋媽，又遞了一個給宋爸，“吃吧！”

　　 “真香！”是全肉餡的。宋媽又心疼了。“你這孩子，這麼金貴的肉餡包子下回别買了。”

　　 宋岩不搭話，埋頭吃飯。一會兒三叔回來還得鬧騰，那才是個混不吝的。

　　 大家都快吃飽了，宋岩才開口。

　　 “媽，今天下午我預支了你和爸的六個月工資。放心吧！不管是買藥還是買吃的都夠花。”宋岩說的老平靜了，就好似她拿了六毛錢似的。

　　 宋媽驚訝的差點把手裡的包子扔了，“你奶，你奶…”她想問你奶知道嗎，其實不用問，知道了還不鬧嗎？

　　 “明天是廠裡開工資的日子，到時候我奶就知道了。”按以往的習慣宋老太太到開工資的日子就會問宋爸宋媽要工資。宋岩轉過頭看着宋爸，“你實話實說吧！他們還能拿你怎麼樣呢！現在還不是最糟糕的嗎？”

　　 宋爸因為今天從早晨到晚上發生的事，已經覺得無話可說了。再糟糕，也就這樣了吧。大不了，就是他媽揍他。自己媽的年紀已經大了，再揍能有多大力氣呀？忍着吧！要是讓他打宋岩，比劃兩下得了，女兒都嫁人了。“我知道了。”

　　 宋岩就像宋爸肚子裡的蛔蟲，猜到了他的想法似的。“我奶肯定會讓你揍我吧。我出嫁了，家裡不管是誰動我一個手指頭，我都不會讓的。還有我媽，誰要是動她一下我就讓他蹲笆籬子。”這話宋岩說的狠狠的、冷冷的，與今天不管怎麼折騰都不發脾氣的樣子完全不同。

　　 笆籬子是指監獄。

　　 宋媽的眼圈紅了，“小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