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芬和沈行舟正在做飯。

　　“小小起來了....”李秀芬把最後一個餃子下鍋裡，“你說你大哥，在家這幾天懶得不行，我都叫他三聲了，這人還沒出來，”

　　坐在小凳子上的沈行舟笑着開口：“舅媽，大哥可能太累了，讓他多睡會兒也沒事，”

　　“這也考完了，他有什麼可累的，就是矯情，”李秀芬開始數落：“你昨天還給家裡弄了兩捆柴呢，這還早早的就起來幫忙做飯，你看他，一直看他的破書，到現在還沒起....”

　　越說越氣，她用身前的圍裙擦了擦手，“我再叫他一遍，看他起不起，”

　　李秀芬走後，沈行舟拉着傅曉坐在另一個小凳子上，“來，烤一下，”

　　傅曉伸出小手烤了烤，熱了就收回來把手交叉塞進袖子裡。

　　就是左手插到右手袖子裡，右手插到左手袖子裡，冬天标配，懂得都懂。

　　傅曉看了他一眼，語氣莫名：“之前舅媽從來不說大哥的...”。

　　沈行舟嘴角勾起笑意，擡手給她勾了一下頭發，“我們什麼時候回京市？”

　　傅曉想了想，“後天？或者大後天，走之前我還想去趟山上，”

　　“好，我陪你去，”

　　她眨眼，壓低了聲音：“我想去深山，”

　　沈行舟點頭，“可以，我陪你，”

　　傅昱面無表情的走進廚房，看着沖自己笑的一臉燦爛的沈行舟，他說：“你說你賤不賤...”

　　沈行舟挑了挑眉，“大哥，餃子推一下，”

　　傅昱深吸一口氣，推了一下餃子，又點了點水進去，“你到底會不會燒火，餃子都爛了，火小點，”

　　傅曉低垂着頭，沈行舟是真有本事，把她大哥這麼一個沉穩的人變成了會跟人吵嘴的小學雞。

　　李秀芬走過來，看了一眼餃子，又往裡面添了點水，“行舟啊，柴可以往外拿了，餃子馬上就得，”

　　傅昱吃完餃子後，就由沈行舟和傅曉兩人把他送回了縣裡，他自己搭車回市裡。

　　“小小，哥走了，回京市的時候注意安全，”

　　“大哥，有我在呢，能有什麼危險？”

　　傅昱涼涼看了他一眼，眼神不言而喻。

　　最危險的不就你嗎？

　　傅曉看了一眼身後的大車，“大哥，你放心吧，我能照顧好自己，”

　　“嗯，”傅昱擡手揉了一下她的腦袋，輕輕抱了一下她。

　　臨走時，他警告的看了沈行舟一眼：“你給我注意點，”

　　看着他的車遠走，兩人這才轉身離開。

　　沈行舟偏頭看她，輕聲道：“曉曉，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

　　傅曉搖頭，“不去...”

　　她雙眼發亮的看着他，“我們進山吧，”

　　沈行舟怎麼可能會拒絕她的要求呢，于是兩人開車回到家後馬上背着背簍上了山。

　　身後傅爺爺還拉着沈行舟叮囑：“天黑前一定要回家，”

　　“爺爺放心，”

　　兩人走到山上，沈行舟聲音溫和：“曉曉，累不累，我背你吧，”

　　傅曉給了他一個不屑的眼神。

　　她冷哼一聲，快走兩步超過他，身體力行告訴他自己累不累。

　　沈行舟輕笑着跟在她身後。

　　越過那道溝，兩人來到了深山。

　　冬季的山，自然比不上其他三季的生機勃勃。

　　到處都是光秃秃的樹，落葉和枯木也随處可見。

　　傅曉開口道：“我們逮幾隻野雞回去，”

　　把野雞剪了翅膀養在家裡，等他們離開大山村後，家裡人不至于少肉吃。

　　“好，”沈行舟很快就發現了野雞的痕迹，動作迅速的上前逮了一隻。

　　傅曉則是去之前她标記的位置把三七給挖了出來。

　　沈行舟拎着野雞走過來，蹲下身幫她挖藥。

　　“對了，你跟連伯伯的藥材交易進行的怎麼樣？”

　　他輕笑：“挺好的，”

　　賺了不少。

　　傅曉把三七放進背簍，“你從哪裡尋的藥材販子？”

　　“大多數都是山裡的村民，他們村的耕地很少，靠着工分根本活不下去，但是守着山，山上有什麼呢？藥材很多，還有山貨...”

　　傅曉皺眉：“收購站？”

　　沈行舟：“收購站給的價格太低，而且曉曉，你根本不知道為了好好活着，勞動人民的智慧能有多少，他們自己偷偷在山裡種植藥材，若是大批的藥材流入收購站，是會被人發覺的，”

　　“黑市發布了收藥材的消息後，源源不斷的藥材就送上了門，雖然品相也有差的，但是連伯伯說，這已經比他從藥材商哪裡收的強太多了，”

　　“哦，”

　　兩人聊着把三七全部挖了出來，接着朝别的地方走。

　　一直轉悠到中午才停下，找了個溪邊兩人吃了一隻烤魚，下午沒有繼續往裡走，而是換了個方向開始返回。

　　“曉曉....你來....”

　　正在捆野雞的傅曉聽到沈行舟的喊聲，走過去才知道他發現了一株人參。

　　“運氣挺好，三十年的野山參，”

　　“......”

　　來了一趟深山，兩人收獲了兩株人參，五隻野雞，還有其他藥材若幹。

　　山的外圍，沈行舟又撿了一些枯枝回去當柴，收獲滿滿歸家...

　　又在家裡待了兩天後，出發去京市。

　　這次告别，傅曉真的感受到了李秀芬對沈行舟的喜愛。

　　給他做了一套衣服不算，臨走時的叮囑都不對她說了，變成了拉着沈行舟說個不停。

　　搞的傅曉還有點吃醋。

　　看她嘴噘的老高，傅爺爺隔着車窗揉了揉她的頭發，“路上注意點，雖然沒下雪，但是路也上凍了，小心打滑，”

　　那邊的沈行舟終于來到了車前，“爺爺，我開車很穩的，您放心，”

　　傅爺爺點頭，“嗯，走吧，”

　　車子開出村裡，傅曉輕啧：“怪不得我大哥煩你，”

　　“你還吃這個醋？”

　　傅曉瞪了他一眼，“平時每次出門，舅媽都要抱我半天，現在倒好，一直拉着你說話，都沒抱我，”

　　沈行舟從後視鏡看她，笑道：“你知道舅媽跟我說的什麼嗎？”

　　“什麼？”

　　他勾了勾唇，沒回她的話，隻是輕聲哄她：“舅媽對我這麼好，還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别氣了，”

　　“啧...”傅曉支着下巴看向窗外，打開一半窗戶感受外面的溫度，“這天撐不了一周我估計就得下雪，”

　　沈行舟單手扶着方向盤，側頭看了她一眼，“你不用擔心家裡，這邊的黑市我已經打過招呼了，下雪後讓這裡的人隔一段時間送一批物質，”

　　她回眸看他，淺笑：“你還挺細心...”

　　說完，不自覺的打了個哈欠。

　　沈行舟把副駕駛的毯子扔到後座上，輕聲道：“眯一會兒吧，”

　　他把前面的車窗關上，盡量走平穩的路段。

　　看着蓋着毯子斜躺在後座上的女孩，他心頭開始發軟，李秀芬對他确實很好，好到讓他感受到了缺失的那些溫情。

　　這都是傅曉帶給他的。

　　他心愛的女孩，真的可以給他帶來全新的生活。

　　傅曉迷迷糊糊到中午，太陽出來後她挪動了方向，趴在後座的另一個方向，打開車窗，慵懶的曬着太陽吹着風...

　　前面沈行舟聲音低沉輕柔：“曉曉，找地方吃點飯吧，”

　　她随意的揮揮手：“不用去找飯店，舅媽做的餅這時候還是軟的，”

　　“好，那我找地方停車，”

　　把車停在路邊，李秀芬早上烙的雞蛋餅還是軟軟的，還有煮雞蛋還是熱的。

　　傅曉坐在曬得暖暖的石頭上吃着雞蛋餅，看向沈行舟，“鞋穿着舒服嗎？”

　　沈行舟低頭，他腳上是李秀芬給他拿的新棉鞋，他笑道：“舒服，”

　　“你最好别被大哥看到...”

　　他的聲音含笑：“為什麼？”

　　“啧，這是舅媽給大哥做的，你說為什麼，”

　　“行，那我瞞着他穿。”

　　啃完一個雞蛋餅，又吃了兩個雞蛋，喝了點水，兩人又重新啟程。

　　....

　　直至傍晚夕陽散去，車子停在了大院門口。

　　沈行舟打開車門，示意傅曉先下車，“東西你不用動，我來拿，”

　　傅曉站在車前，看着他大包小包往自己身上扛，都是給穆老爺子準備的山貨。

　　“給我個小的吧，”

　　“不用，你背着你的小包走前面，”

　　走到穆家門口，沈行舟偏頭看向傅曉，“曉曉，看看我的衣服亂不亂，”

　　傅曉翻了個白眼，“你有必要嗎？”

　　“你幫我看看，”

　　“哎呀，不亂不亂規矩的很，進去吧，”

　　兩人說着話，也沒在意身後的動靜。

　　相隔幾米的地方，站着一人，一直盯着兩人的背影。

　　沈行舟落在傅曉臉上的眼神飽含笑意，他站的離她那麼近，傅曉竟然沒有絲毫拒絕之意。

　　臨走進穆家之時，似有所感，沈行舟回頭，沖着不遠處站着的人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意。

　　這笑，是何意？

　　他竟然不敢深思。

　　翟宇墨閉上了眼睛，他也不知在這裡站了多久。

　　隻知道天色漸暗。

　　垂在身側的手攥緊了，手背上的青色的筋管清晰可見。

　　“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