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自在的腳步聲，聽起來，宛如閑庭信步一般，悠然自得。

　　 香菱一邊眼睛瞎了，但耳朵還是好得很，所以外頭的動靜她聽得清楚。

　　 這不是陽春的腳步，陽春因為做事情穩妥，又快又好的那種，所以很少會有這麼悠然自在的腳步，通常都會有些急促。

　　 而白雪的和鳳淮的腳步，則是都帶着些少年郎的活潑，比起說是走路，倒不如說總是蹦跶着的跑來跑去的。

　　 夫人溫柔，說話做事和腳步一樣，都是輕聲細語的。

　　 而像這樣悠然自得的腳步，香菱就隻認得一人……

　　 那個少女天資卓絕，年輕絕美，或許是因為各方面條件都很好的原因，沒有什麼好急躁的，所以才總是這樣悠然自得的樣子。

　　 也或許是因為，身為長女要背負更多的壓力，所以不敢走得太蹦跶，隻能這樣一步一腳印，悠然自得，也踏實穩健。

　　 香菱認出這個腳步聲的同時，原本閉上的眼睛猛然睜開了。

　　 芸娘在外頭說道，“她就在裡頭，傷得挺重的，陽春不讓我看，怕我看了難受。”

　　 “看了難受……？”鳳九卿知道陽春是個性子還算比較沉穩的姑娘。

　　 這話的意思，恐怕不是說母親會同情香菱而覺得難受。

　　 或許純粹就是覺得，香菱的傷勢太重，普通人瞧不了。

　　 “我明白了。”鳳九卿點了點頭，“娘，那您等會也别進來了，讓陽春陪你去花園走走吧。”

　　 芸娘點了點頭，“好。”

　　 而大長老在旁邊，一言不發，但也沒有打算走的樣子。

　　 鳳九卿看出來了，便問道，“大長老是要留在這兒嗎？”

　　 “是。”鳳闌本來就性子闆正，所以也不會有什麼遮遮掩掩的，心裡怎麼想的，就怎麼說了，直截了當。

　　 “我就是想看看，你是怎麼給人治傷的，我們鳳家多久都沒有出過醫官了，更别提你不止是醫官，還是煉藥師。我就是好奇，沒有什麼别的意思。”

　　 鳳九卿雖然對長老團的人都沒什麼好感，但獨獨對大長老這一份闆正，還算比較欣賞。

　　 起碼人不藏着掖着。

　　 “好的。”鳳九卿點了點頭，“那咱們進去看看吧。”

　　 鳳九卿推開門走了進去。

　　 陽春馬上就跑了過來，跟了進來，“小姐！”

　　 “嗯？不是讓你陪我娘去花園？”鳳九卿看向她。

　　 陽春說道，“夫人不放心您，讓我來幫您搭把手。白雪陪着夫人去花園了。”

　　 鳳九卿聞言無奈笑笑，“那也行吧。”

　　 陽春進來之後，就低聲對鳳九卿說道，“主子，她傷得挺重的，一邊眼睛沒了，身上好些刀傷，出了很多血不說，最嚴重的一處，肚子都被割開了。”

　　 鳳九卿聽了這話，略略挑眉，淡聲說了句，“應該也還行吧，瞧着挺精神的，還有力氣瞪我呢。”

　　 鳳九卿說着，就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香菱。

　　 香菱僅剩的那隻能夠視物的眼睛，從鳳九卿進屋開始，就一直鎖定在她身上，牢牢地盯着她。

　　 鳳九卿看着她，淡聲說道，“香菱，好久不見了。”

　　 香菱幹裂的嘴唇，抖索着，輕輕動了動，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她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最終也隻是啞聲喚了一句，“小姐……”

　　 鳳九卿眉梢一挑，看向大長老，“她這不是能說話能招供麼？”

　　 她還以為香菱是被毒啞了，還是意識喪失了，諸如此類的。

　　 沒想到，精神頭還可以，也能說話。

　　 那就是個可以招供的狀态啊，大長老為什麼還去找她？

　　 鳳九卿有些不明所以。

　　 大長老說道，“她貪生怕死，說要是不救她的話，她就不招供了。她若是不招供的話，我就會很難辦。”

　　 鳳九卿倒是能理解大長老的意思，像他這樣闆正的人，就算真的要給她公道，恐怕也得證據确鑿。

　　 又不能對朝廷命官秦淩風下手，那麼自然隻能在香菱身上想辦法，香菱要是不招供，就算鳳闌有心想給鳳九卿公道，以他闆正的性子，沒有證據，也做不到。

　　 對此，鳳九卿倒是無所謂。

　　 說實話，她現在已經沒把鳳如雪當一盤菜了，自己連鳳家宗族都脫離了，意思擺得清清楚楚——不想和你們玩兒了。

　　 “行吧……”鳳九卿說道，“來都來了，就給她治吧。”

　　 她的話語聽起來，實在是太過輕松，就好像這說的不是治嚴重的傷，而是喝湯一樣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