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水靜蘭聽着探子的彙報，有些難以置信，“你是說，他們在府裡……”

　　 水靜蘭聲音有些艱難，“……烤肉？”

　　 探子也很無奈，老老實實點頭，“公爵府鐵闆一塊，想要進去打探基本不可能，但哪怕在圍牆外，都不難聞到。”

　　 探子想到先前在院牆外面聞到的香氣，硬着頭皮繼續道，“應該是烤羊，還有美酒……”

　　 咔嚓一聲，水靜蘭捏碎了手裡的杯子。

　　 她早就得知了卓施然進宮的消息，也得知了司空獻竟然沒死的消息！

　　 水靜蘭知道自己當時打算下死手的時候，唐馳趕到了，她隻能先行暫避。

　　 但她想着就算沒有給司空獻最後一擊，就先前的那些傷。

　　 司空獻按說也應該是必死無疑了。

　　 哪裡知道！

　　 他竟然活了下來？！

　　 水靜蘭早就聽聞卓施然神醫的本事，這事兒甭管是在以前還是在現在，都沒變過。

　　 哪怕她死了五年再回京城，做的第一件事情依舊是把老皇帝和卓大長老那苟延殘喘的命給救了。

　　 水靜蘭得知卓施然進宮救人，自然也就很快得知，卓施然還和昭敏見了面的消息。

　　 水靜蘭倒不是因為了解昭敏，而是因為她足夠了解卓施然。

　　 就卓施然那樣的人，她要是想從昭敏嘴裡套話，昭敏肯定不可能兜得住。

　　 在水靜蘭的計劃裡，卓施然如果從昭敏口中得知了她的計劃，絕對不可能無動于衷。

　　 可是眼下看來，卓施然不僅沒有什麼動作，而且還……在府裡吃上了？！

　　 水靜蘭覺得有些頭疼，她擡手輕輕按了按太陽穴，又捏了捏鼻梁。

　　 她一出生就是水雲宗的大小姐，順理成章繼承了水雲宗。一路順風順水，于是自視極高。

　　 水靜蘭素來覺得，在計謀上，自己不輸于誰。

　　 直到碰上了卓施然，此女明明如此年輕，明明隻是個小輩而已。

　　 但在計謀上，卻讓水靜蘭覺得自己像是在和一個閱曆深厚老謀深算的人對決似的。

　　 這讓水靜蘭有些無措，有時候更是有種使不上力的感覺，一拳打空的無力感。

　　 并且一時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

　　 水靜蘭指尖搓撚着剛才捏碎的杯子瓷片，指尖被尖銳的瓷片刺破，滲出血絲來。

　　 但她卻沒有停下，仿佛這刺痛能讓她更加清醒。

　　 水靜蘭喃喃念叨着，“她怎麼還能吃得下，她究竟暗中有什麼計劃了……”

　　 卓如馨進來的時候，就正好聽到水靜蘭這話。

　　 “卓施然嗎？”卓如馨問了一句，她撇了撇唇，“您也不用因為她太過頭疼，反正馬上就要可以對付她了。”

　　 卓如馨的表情和态度都有些輕狂，“待到我完全覺醒了，一個卓施然也根本就不算什麼，你又何必現在因為她這麼頭疼。”

　　 水靜蘭擡眸看向卓如馨，斂去了目光裡的反感。

　　 水靜蘭很清楚自己女兒是個廢物，而這個卓如馨，無疑是廢物中的廢物。

　　 隻不過這廢物運氣不錯，居然好巧不巧的覺醒了木靈，有了天生木靈的血脈力量加持。

　　 原本水靜蘭都依舊覺得她是廢物，就那心性，根本不堪重用。

　　 直到得知了木靈之間很難自相殘殺的特性。

　　 水靜蘭才勉強覺得卓如馨有了些許用處。

　　 此刻，水靜蘭斂去眼底的厭惡，低聲問道，“如何了？”

　　 卓如馨表情裡的輕狂絲毫未變，扯開嘴角笑了笑，“已經順利吸收了，而且大概因為同宗同族的緣故，吸收得格外順利。”

　　 “那就好。”水靜蘭淡聲說道。

　　 卓如馨舔了舔嘴唇，目光一瞬不瞬看着水靜蘭，“那最後的材料，你要什麼時候給我？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水靜蘭聽着這話裡那濃烈的野心，擡眸看向了卓如馨。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水靜蘭覺得，卓如馨好像越來越不像最剛開始的模樣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她的狂妄和野心使得她越來越不像最初？

　　 還是因為吸收了那些材料之後，受到了那些材料所蘊含力量的影響，變得越來越不像她了。

　　 比如此刻，水靜蘭看着卓如馨時，竟是從卓如馨的眼睛裡，看到她的瞳孔，瞬間拉長成冷血動物的那種豎瞳的樣子！

　　 水靜蘭一愣，定定盯着卓如馨的眼睛，“你……”

　　 “嗯？”卓如馨擡眸看着她，眼睛裡的瞳孔又已經恢複了正常，“怎麼了。”

　　 水靜蘭沉默片刻，搖了搖頭，“……沒事。”

　　 興許隻是自己的錯覺而已。

　　 水靜蘭低聲說道，“最後的材料，封炎在西臨，神出鬼沒的，想要拿到沒那麼容易。我已經聯絡了西臨那些宗門殘黨，他們都快被封炎帶着人以剿匪的名義，殺得快沒脾氣了。”

　　 “指望他們肯定是指望不上的。”水靜蘭說。

　　 但卓如馨卻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她眉頭緊皺，連聲音似乎都有些粗啞了。

　　 “他不是和卓施然有個兒子嗎！指望不上封炎那邊，他兒子這邊總可以吧！找他兒子！找他兒子！”

　　 水靜蘭對卓如馨此刻的這個态度，很是不滿。

　　 但莫名覺得卓如馨此刻的樣子，很危險，自己還是不要直接駁斥她。

　　 水靜蘭隻忖了忖，淡聲說，“我會讓人去往他兒子身上想想辦法。”

　　 卓如馨聽了這話，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臉上的表情依舊帶着幾分狂熱，自顧自地念叨着，“對，對……找他兒子，找他兒子就行了，很快就要成功了。”

　　 “隻能成功，不能失敗，不能失敗……”

　　 卓如馨一邊碎碎念着，一邊轉身走出去了。

　　 水靜蘭擡手輕輕捏了捏鼻梁，隻覺得頭疼得很。

　　 水靜蘭的手下在一旁，在卓如馨出去之後，才松了一口氣。

　　 “主子，我怎麼覺得卓姑娘越來越吓人了……”手下低聲對水靜蘭說道。

　　 水靜蘭側目看了手下一眼，看來，不止自己覺得卓如馨越來越邪門啊。

　　 “讓人去探一探，看看卓施然和封炎那個兒子那兒，能不能有漏可以撿。”

　　 “遵命！”

　　 水靜蘭雖然吩咐了下去，但她心裡其實有一種預感，就卓施然的頭腦，恐怕不會給她什麼漏來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