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時是我們弱，我們窮我們沒有辦法。”

　　 謝芸汐看向他，“現在我女兒辛辛苦苦有了今天，夠強夠有錢夠有本事了。”

　　 “而你，卻還是想要我女兒退一步？為你在外面生的野女兒？而且這個野女兒還曾經想要了小淮的命？”

　　 卓赫英頓時慌了，“小芸兒，你聽我說，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别生氣，我就隻是……隻是……不太忍心。畢竟那孩子，我看着她長大的。”

　　 謝芸汐冷笑一聲，“意思是，你錯過了我的然然和小淮的成長，那些時間都用來陪别的女人生孩子長大。你還挺有臉的呗。”

　　 “我……”卓赫英臉漲得通紅，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謝芸汐冷眼看着他，“别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夫人和女兒到京城來是為了籌謀什麼。”

　　 “我不需要像我女兒這麼聰明都能猜到，她們來無非是為了對付我們，甚至不是對付然然。”

　　 “她們或許覺得然然五年前就已經死了，她們謀劃這些，不就是為了對付我和小淮麼？”

　　 “到時候，我沒了然然撐腰，然然留下來的東西隻不過是無根的水，她們母女卻有錢有本事有勢力。”

　　 “她們到時候想要進卓家的門，就你們卓家那勢利眼的德行，肯定不會拒絕的，到時候要麼讓我退一步，同意她進門做平妻。”

　　 “要麼我不願退，我被休棄出門。”

　　 謝芸汐冷眼看着他。

　　 卓赫英甚至不敢看謝芸汐的眼睛，因為他原本沒有深想。隻是得知了千悠竟然在京城。

　　 而且還因為和施然的交鋒而受了傷，就想着過來求求情。

　　 誰知道這其中藏着這麼深的東西！

　　 不得不說，如果卓施然真的死了沒能回來，那麼事情或許還真的有可能，按照這樣的路線發展。

　　 但卓赫英此刻聽着謝芸汐主動提出來這些，莫名，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所以也不用麻煩了，她們想要卓九夫人和卓九小姐這個位置嘛。”謝芸汐笑了笑，“我們讓給她們。讓然然在别的事情上退讓，不行，但這事兒上，我們倒是可以主動讓步。”

　　 謝芸汐看着卓赫英，像是看着什麼髒東西似的，“既然她們這麼想要你，送給她們。我們不要了。”

　　 “讓她們來做那勞什子卓九夫人和卓九小姐吧。然然做她的鎮南大公爵就行。”

　　 “這五年你一直守在我身邊，我也沒有點頭的原因，大概就在這裡了。我接受不了。”

　　 謝芸汐看着他，“我想到這麼多年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甜甜蜜蜜，我卻帶着一雙兒女過得辛苦。我就覺得惡心。”

　　 “你說過多少次我多偉大，拉扯大了一雙兒女。我不偉大，我的兒女跟着我，吃了不少苦。”

　　 “我不偉大，我也不想偉大。是你無能，你無能，不負責任所造成的困境和艱難，我們孤兒寡母承擔了。”

　　 “給我扣上個偉大的帽子，就萬事大吉了？我怎麼想，都還是覺得怨，越想越怨。”

　　 “最辛苦的時候你不在，最艱難的時候你不在。然然被整個卓家，被整個京城針對的時候，你就死了。”

　　 “然然出息了，有本事了，被整個京城都敬畏的時候。哦你就活了，你就來分享勝利的果實了，憑什麼？”

　　 謝芸汐心裡這個疙瘩，從來都沒有消下去過。

　　 她不是不知道，這些年卓赫英有苦衷。

　　 可那有如何？她們孤兒寡母還是受苦了啊。

　　 他有苦衷日子反倒是過得和和美美滋潤得很？

　　 她們卻那麼辛辛苦苦。

　　 憑什麼？

　　 謝芸汐想了五年也沒能想通這一點。

　　 “我五年都沒有想通這一點，尤其是然然還出了事。”謝芸汐說道。

　　 她就更加想不通了。

　　 她那麼好的女兒，還出了事……

　　 而現在。

　　 “後來然然回來了，我原本想着，再看看，也等到然然想起來曾經之後，我再問問然然和小淮的意思之後再做決定。”

　　 “小淮那家夥記吃不記打，他一直被姐姐保護得太好，所以他的意見也沒什麼用，我就想聽聽然然的意思。”

　　 “結果你倒好，為了一個野女兒，來讓我女兒讓步？”

　　 謝芸汐看着卓赫英的眼睛，“你我從今天開始，恩斷義絕。和離書回頭會讓人送至府上，往後一别兩寬各生歡喜，就不要再見面了。”

　　 卓赫英臉上半點血色都沒有了。

　　 他嘴唇嗫嚅了一下，“芸芸……”

　　 很顯然，他在過來開這個口之前，根本沒想過事情竟會發展成這樣。

　　 說實話，别說他沒想到了。

　　 就連卓施然，也沒有想到。

　　 卓施然在旁邊聽着母親字字句句的分析，合情合理。

　　 根本用不着她出聲兒，母親就已經将該解決的事情給解決了。

　　 卓施然輕輕攬着母親的肩，“我們走吧。”

　　 謝芸汐說完這些之後，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莫名有一種，将長達十數年的濁氣，全部吐盡了的感覺。

　　 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走路下巴都微揚了起來。

　　 謝芸汐跟女兒一起走到門口的時候，倏然停下了腳步。

　　 卓施然察覺到母親停下來的動作，還以為母親是因為看到卓赫英頹然的模樣而心軟了。

　　 不過，卓施然對母親的态度一直都是無所謂，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她想和卓赫英再續前緣，就續。

　　 她想怎麼過就怎麼過。

　　 卓施然上輩子無父無母，這輩子有了個母親。

　　 她願意慣着，她慣得起。

　　 但沒想到，謝芸汐停下腳步并不是因為心軟。

　　 而是轉眸最後對卓赫英說了一句。

　　 “你沒盡過當父親的責任，我的然然，還是把你推到了卓家長老的席位上了。我的然然對得起你。”

　　 “你沒有資格對我女兒再要求任何東西！”

　　 說完這些之後，謝芸汐才像是終于對卓赫英說完了所有能說的話。

　　 跟卓施然一起從廳裡離開。

　　 走出門的時候，卓施然清楚聽到了母親長長松了一口氣的聲音。

　　 “娘，你還好吧？”

　　 她轉眸，就對上了謝芸汐笑彎的眼睛，“挺好，真痛快！真是說出來了之後我才意識到我這口惡氣憋了有多久了……”

　　 卓施然低笑了一聲，“還是娘威武。”

　　 “你這傻姑娘，我要是不表個态，你是不是還真就聽他的意思退一步了？”謝芸汐心疼自己的女兒。

　　 卓施然笑了笑，“那倒不至于。不過……”

　　 卓施然有些好奇，“您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