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彥維開腔，這孩子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原本一直平靜如水的眼睛裡，此刻都閃着一些亮晶晶的光芒。

　　 一瞬不瞬地盯着彥維。

　　 “非常非常漂亮。”彥維笑了，“比你爹要好看多了。”

　　 孩子眨眨眼，似乎有些新奇，而且似乎更加好奇了。

　　 因為，就算他還隻是小孩子，也有着應有的審美所以清楚，他的父親，長得非常好看。

　　 而母親竟然要好看多了？

　　 “真的嗎？”他小聲問了一句，眼睛似乎更加閃亮了。

　　 就在這時，身後響起了一道聲音，是唐馳的聲音。

　　 他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孩子身後，說道，“是真的，說起來……”

　　 聽到唐馳聲音時，孩子就轉頭過去看着他。

　　 唐馳此刻就認認真真打量孩子的小臉。

　　 因為這孩子一直和他們都挺有距離感的緣故，他們都沒能好好打量打量他。

　　 此刻倒是能夠這樣細細的，認認真真地打量一番。

　　 唐馳摸着下巴說道，“……說起來你和施然長得很像啊，難怪呢，我說怎麼你感覺上比你爹要好看……”

　　 孩子擡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小臉，對于唐馳這個評價似乎有些怔忪。

　　 他無數次看過自己的臉，自然知道自己什麼模樣……

　　 原來，娘親和他長得很像麼？仔細想想，似乎也是……否則父親也不會總盯着他的臉出神了。

　　 松希不知何時也過來了，詫異道，“你……沒見過施然？”

　　 彥維和唐馳也頓時反應過來了，是了，封炎成日裡背着棺木到處走。

　　 施然就在那棺木裡，而孩子……沒見過施然的模樣？

　　 孩子輕輕搖了搖頭，“他……不讓我看。”

　　 班昀啧了一聲，走到了他旁邊，伸手在他頭上摸了摸。

　　 “……阿炎這家夥真是，我就等着看之後施然要是知道了，他怎麼死吧。這可是施然搏命也要生下來的寶貝。”

　　 聽到這話，孩子的眼睛眨了眨，目光似乎更亮了。

　　 班昀注意到了，就輕輕歎了一口氣，索性在孩子旁邊坐下了。

　　 “你娘她……”班昀停頓片刻，似是組織了一下語言，才繼續說道，“很不一般，是世間少有的奇女子，長得很漂亮又有本事，仿佛做什麼都能成功。她遭遇的最大挫折大概就是碰見阿炎那家夥了……”

　　 孩子聽得有些入神，他沒說話，隻是靜靜等着班昀繼續說下去。

　　 班昀原本覺得自己其實沒啥好說的了。

　　 但被孩子這眼神盯得受不了，就又繼續說了下去。

　　 唐馳和松希他們也很快參與到了談話當中。

　　 似乎經過這一番對話，孩子與他們之間的距離，就已經拉近了不少。

　　 在聽他們說完之後，孩子往旁邊走開，沒多遠，就看到封炎的身影伫立在那裡。

　　 孩子一愣，“我……不是故意打聽。”

　　 哪有什麼不是故意打聽，明明就是故意的，他自己心裡也清楚。

　　 于是說到這裡停住，停頓片刻之後，又道，“我隻是好奇……”

　　 本以為父親會生氣，因為以往每每自己提及母親之時，雖然父親并不發怒，但能夠感覺得到，連着好幾日，父親的情緒都會墜入谷底……

　　 所以他從來都不敢提。

　　 但是此刻，他卻從父親身上，并沒有看出什麼以往那般頹然的情緒來。

　　 這讓他更加詫異。

　　 片刻後，他就聽到了封炎低沉的聲音。

　　 “無妨，若是此番北行……她真的在。你多向他們了解了解你娘，也好。”

　　 孩子聽了封炎這話，擡眸看了他一眼，似是想說什麼，但卻終究什麼都沒有說。

　　 如果他開口的話，想問的肯定是……

　　 難道自己不不應該向他了解嗎？他才是自己的父親……

　　 但他終究是什麼都沒有問。

　　 孩子似是想說什麼，但又有些猶豫。

　　 猶猶豫豫了半天，才終于開了口，“他們說……娘她，當初曾經打趣般說，幹脆叫我……”

　　 他話才說到這裡，就聽得父親低沉的聲音已經接過了話頭。

　　 “……幹脆叫你，哪吒吧。”封炎的聲音微啞，聽起來仿佛飄得有些遠，目光也飄得有些遠。

　　 像是想起了久遠的往事。

　　 那些永不退色的畫面裡，年輕的女子依舊是那絕美無比的模樣。

　　 臉上帶着打趣的笑容，說道，‘幹脆叫這小玩意兒哪吒吧，就是懷個哪吒都沒這小玩意兒折騰吧……’

　　 聽到父親說出來那些曾經來自于母親口中的話語。

　　 這孩子不由自主覺得有些……眼眶發熱。

　　 封炎看着他，沉默了片刻。

　　 “不是不想給你取名字，我隻是覺得自己沒有這個資格而已。她當年懷着你，早兩個月時，每天都在吐血。後來因為有我的靈力滋養才好了一些，但我卻沒有與她的記憶……”

　　 封炎聲音啞了下去，“所以，我沒有資格。”

　　 松希他們幾個，遠遠看着封炎在同孩子說話的樣子。

　　 都忍不住輕輕歎了一口氣，“那異人真是與施然有關的就好了。”

　　 “是啊……”彥維歎道，“這才隻是一個有可能的消息而已，阿炎身上就有了點活氣兒了。”

　　 唐馳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先行一步，“我先去看看，我先去打聽打聽，我去了解一下是怎麼個事兒……”

　　 松希和班昀彥維都沒有什麼意見，“總歸是提前了解了，提前做好準備比較妥當。”

　　 于是唐馳很快就先行出發了，以他的速度，自然會比他們的隊伍早更多到達。

　　 越臨近北境，就越冷。

　　 原本還隻是風沙，後來連風沙都不是了，那風直接就跟刀子似的呼呼刮。

　　 也難怪這地界，大昌都不想要。

　　 這根本就不是什麼适宜生存的地方啊。

　　 在這裡生活的人，活得都很不容易。

　　 但近來，卻有人活得還不錯。

　　 極北之地的一個小城鎮，名為鏡城，雖然是極北苦寒之地的小城。

　　 但因為這裡産鹽又有漁業的緣故，往内陸運送，日子雖然艱難，但也還算能過。

　　 情況和泗南有些相似，鏡城也有着地頭蛇一直在這裡作威作福。

　　 普通人們生活得很難，但這些地頭蛇，卻過得很不錯，隻不過最近，這些地頭蛇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