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側,溫宛見公孫斐走進寒棋車廂,轉身欲走,卻被顧琉璃喚住。
“溫縣主留步。”
溫宛聞聲轉身,“太子妃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隻不過有句話想與縣主說。”
顧琉璃面容冷靜,溫宛就靜靜的聽,“縣主很清楚,勝翡堂開在禦翡堂對面的目的,就是讓你消失。”
太過直白的話,溫宛聽的十分明白。
見溫宛沒吭聲,顧琉璃又道,“這個結果,不會因為任何人的加入亦或退出而改變。”
天牢外,兩股對沖的氣場迸發出難以言說的某種反應,不管溫宛還是顧琉璃都有感受到,唯獨溫弦還在狀況外,朝溫宛投去鄙視目光。
“太子妃說完了?”溫宛等了些許時候,挑眉問道。
顧琉璃颔首,“縣主可聽清了?”
“再清楚不過。”
“那麼,縣主可有什麼想與我說?”顧琉璃很好奇溫宛能給她撂下什麼狠話。
溫宛笑了笑,“并沒有。”
說完這句話,溫宛象征性俯身,轉身離開。
顧琉璃未動,視線随溫宛背影看過去。
“太子妃莫與她置氣,她也就看着厲害,要不是身邊都是些厲害的朋友,她根本不能成事!”溫弦對溫宛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前世。
在她眼裡,溫宛這一世隻是運氣好些罷了!
“這就是她的厲害之處。”顧琉璃沉吟自語,美眸變得陰沉。
溫弦沒聽太清,“什麼?”
“先回溫府。”
“咱們不再等等?公孫斐……”
聽了溫弦的話,顧琉璃倏然止步,眸子瞥向不遠處那輛馬車,聲音冷漠平靜,“先回。”
車廂裡,寒棋先後看到溫宛跟顧琉璃的馬車全都離開,視線回落,看向公孫斐。
自入車廂,到這一刻,公孫斐的眼睛卻沒有離開過寒棋。
“公主殿下有空看斐某了?”
“你到底對柳絮過不過敏?”這是寒棋最想弄清的問題。
公孫斐早該知道是這個問題。
他擡指,蹭蹭額頭,狀似為難的樣子,“可不可以換個問題?”
“你什麼時候死?”
“斐某對柳絮不過敏。”公孫斐無比誠實看向寒棋,鴻壽寺的柳絮還要再飄一陣,他不想寒棋這麼辛苦,而且柳絮餅真的很難吃。
他這輩子沒吃過這麼難吃的東西,但也沒這麼開心過。
寒棋絕望,但還是心存幻想,“不可能,那日在溫府你明明過敏了!你别說沒有,我這雙眼睛可是雪亮的!還是那晚在天牢,你也過敏了!本公主全都看的清清楚楚!”
是啊!
公孫斐該怎麼解釋呢?
“那隻是,一種假象。”公孫斐雖然不想騙寒棋,可他想留下自己這條命,看着寒棋輸。
寒棋一時沉默,她有些沒太聽懂,“什麼假象?”
“就是,看到别人過敏,我也會過敏,該………怎麼解釋,斐某對某些過敏的人,過敏。”公孫斐暗暗佩服自己,機智如他。
寒棋領悟了,“你是因為看到我過敏,所以過敏了?”
“可以這樣理解。”
寒棋,“……”搞了半天,我拿我命賭你命?!
得知真相的寒棋無比絕望,她雖然希望公孫斐能快點死在她面前,但她想活着看到那一天。
“斐公子下車罷。”寒棋擺擺手。
她顯然沒有把公孫斐送回溫府的打算。
公孫斐怕是沒想到這點,“顧琉璃跟溫弦的馬車已經走了,溫縣主也已經走了,這裡就隻有公主殿下的馬車,殿下不會這樣無情吧?”
“當初你選溫弦而非本公主的時候,就沒想過你有多無情?”
“斐某别無選擇。”公孫斐不想說出自己的理由,他覺得矯情。
事情已經做了,再找理由解釋那些在别人眼裡是錯的事,沒有任何意義。
世人皆用眼睛看事實,他用心。
隻是這一刻,不管公孫斐如何用心看事,寒棋也是看不到,“那麼,好吧。”
公孫斐略微詫異看向寒棋,“公主殿下肯送斐某?”
寒棋沒理他,命人駕車。
馬車一路疾馳,回到鴻壽寺之後寒棋把公孫斐‘請’下去了。
原因很簡單,從天牢到溫府須一刻鐘,但從鴻壽寺到溫府,須半個時辰。
隻是,這在寒棋看來是整蠱到公孫斐的行徑,又何嘗不是公孫斐夢寐以求……
将近酉時,溫宛從天牢直接去了禦翡堂。
剛進門,就聽萬春枝在那裡‘小乞丐小乞丐’的叫,角落裡,乞丐一聲不吭,手裡拿着抹布在擦一頭翡翠玉金象。
萬春枝剛要發火,見溫宛氣才順了順,“瞧瞧你找的麻煩!”
“她有名字,她叫夭夭。”溫宛糾正道。
萬春枝瞅瞅乞丐,“夭夭?”
乞丐沒有反應。
萬春枝頓時火冒三丈,手指指向乞丐,眼睛看着溫宛。
“她手裡有活兒,你打擾她做什麼。”溫宛繞進櫃台,“赫連昭案今日又審了。”
萬春枝點頭,“得到些風聲,戚沫曦又大殺四方了?”
“算是吧。”
隻要想到戚沫曦敢在公堂上朝赫連澤動手的那股霸氣,溫宛忍不住笑了笑,“她是我見過,膽子最大的女子。”
“的确,隻怕公堂上坐着天王老子也攔不住她想保護自己男人。”萬春枝好似想到什麼,忽然沉默。
溫宛看出異樣,“怎麼?”
“羨慕她。”
又有多少人,明明愛着卻連讓對方知道的勇氣都沒有。
“公孫斐已經打通四十八道鹽路,沉央那邊得以施展拳腳,獲利要比我們存在萬通錢莊的錢高出十倍不止。”這是溫宛能從公孫斐身上撈到的最大好處。
萬春枝點頭,“你做的對。”
“商人麼,唯利是圖。”萬春枝贊同溫宛的做法,“不過從另一個側面也能看出來,公孫斐是想将禦翡堂趕盡殺絕。”
“他不想太子府丢了面子。”溫宛看的也很清楚,“所以接下來,咱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萬春枝冷哼一聲,“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他們出招咱們接着就是,反正……”
“反正,隻要禦翡堂立在這裡不倒,我們就不算輸。”溫宛淡漠道。
萬春枝點頭,“放心,有我在,守得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