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傷害，溫暖的弟弟

　　 不管戚氏是留在村裡終老，還是被趕出村子去，她都已受到應有的懲戒，結果如何，不重要了。

　　 可她帶給媳婦與娘親的傷害，她是百死難容。

　　 昨日他已将玉佩從戚氏的脖子上拽下拿了回來，何苗許是帶着孩子進去過空間用山泉療過傷，出來後，她和孩子的傷勢都無大礙了。

　　 可她和娘卻形同陌路，精神也萎靡，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她神色木然，猶如行屍走肉一般，半點情緒不外露，燒水、奶孩子、洗澡洗頭，也不再讓他幫忙；親娘神色呆滞，人也渾渾噩噩，也不去給何苗送飯，做菜時常忘記放鹽或者多放。

　　 這對婆媳存在很深的隔閡，絕對不是受了戚氏逼迫留下的後遺症那般簡單。

　　 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

　　 偏偏兩人都不說，他着急上火也沒用。

　　 往家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大步走去。

　　 ......

　　 何苗坐在床邊，看着窗外。

　　 昨日被戚氏撞破的門窗、土胚牆，昨晚上齊一鳴連夜補上了。

　　 窗戶刷成了罕見的綠色，還沒裝窗紙，隻用幾塊布蒙着，她不喜，就一直開着窗戶。

　　 此時外邊天色陰沉，似要下雨了，連帶着，她的心情也陰霾無比。

　　 “姐姐，姐夫真的好厲害，他當時被三大男人抱住身子，當頭一人舉着五尺長的大刀劈頭砍來，我吓得不敢看，姐夫卻帶着三人躍起，一腳踩在那人的頭頂，将他斧子踢飛，直接坐在他脖子上，将那三人都甩了出去......”

　　 “這個賊人很壯，身高足有九尺高，将兩把斧子舞得虎虎生風，卻被姐夫一腳就踹飛了，頭深埋在淤泥裡，撅着屁股，大聲叫嚷着救命，很是好笑......”

　　 何勤躬身站在她跟前，眉飛色舞地說着齊一鳴那日帶着鄉親與搶異果的人打鬥的細節。

　　 将齊一鳴形容得能上天入地、武藝天下第一，看得出，他是很崇拜這個姐夫的。

　　 他一向怯弱寡言，話都不敢說，此時他手舞足蹈、搜腸刮肚地用盡他腦子裡的詞彙，竭盡全力地邊說邊演，想引起她的興趣、逗她開心，真是難為他了。

　　 何苗的目光徐徐看上他，忽而幽幽一笑，“弟弟，你變了。”

　　 何勤一怔，以為自己令姐姐生了厭，頓時垂了頭，有些難過，“姐姐，我......”

　　 “我是說，你長高了，變好看了，膽子也大了，能言會道，走出去就跟個貴公子一般，若是娘瞧見了，不知有多歡喜！”

　　 何苗望着他，滿臉的溫柔。

　　 弟弟在這裡住下的十來日，變化實在是太大了，用脫胎換骨都不足以形容。

　　 身段抽長了一大截，五官清秀，綸巾将墨發高束于頭頂，一襲青色長衫襯得皮膚白裡透紅，溫潤的氣質裡透着少年人該有的青稚與活力，完全不輸于那些高門大戶裡的貴公子。

　　 他的顔值，完全遺傳了何立衡的。可性子卻是出自娘親，善良、溫順，與世無争。

　　 何勤沒料到會得到姐姐的誇獎，白皙的臉微微泛紅，雙眸卻熠熠生輝，裡邊跳動着興奮的小火苗，處在變聲期的嗓音裡帶着一絲暗啞，“姐姐，我、我就怕給你丢臉......”

　　 “怎麼會？我弟弟這般出色。”

　　 何苗好笑地搖搖頭，起身扶起他一直躬着的身子，語重心長，“弟弟，你回去後，不要再聽梁氏母女的指使，該你吃便吃，該睡便睡，你千萬别再和自己過不去。”

　　 何勤斂了笑。

　　 他不想回到那個冰冷無情的家。

　　 甚至不能稱之為“家”，父親與梁氏、何清婉是一家人，而他不過是個仆人，還是不給吃穿的那種。

　　 他喜歡姐姐這裡。

　　 哪怕姐姐和親家母冷戰，她們對自己的關愛也不曾減少半分，就連姐夫也拿他當親弟弟般疼。

　　 他忽然有點難過，嘴張了張，卻什麼也說不出來，隻是沉默着點頭。

　　 何苗也難過。

　　 她明知那裡是個冰窟，卻要将自己的親弟弟送回去。

　　 “你放心，我還要留你在我這兒多住幾日的。”她隻能這麼說，希望弟弟能開心一點。

　　 何勤乖順地點頭，“嗯。”

　　 想着不能讓姐姐跟着難受，他勉強笑了笑，殊不知這樣的強顔歡笑，比沉默、吵鬧更刺痛人的心。

　　 何苗深吸了口氣，望着已比自己高的弟弟，擡起手摸了摸他的頭，“姐姐總會有辦法讓你遠離那個不像家的家、讓你念書的，不要沮喪，可好？”

　　 何勤隻覺得整顆心都被溫情填滿，羞澀地笑了笑，“姐姐，我、我不會......你也要開心。”

　　 何苗莞爾一笑，如同百花綻放般甜美，脈脈溫情在姐弟間緩緩流淌。

　　 可就在此時，一道輕咳聲卻大煞風景般響起。

　　 齊一鳴掀簾進來，瞧見姐弟倆動作親密，眉心不易覺察地皺了皺。

　　 何勤感覺姐夫似乎對他有些不滿，趕緊叫人，“姐夫。”

　　 然後，倉促地道，“姐姐，那我先出去了。”低着頭急匆匆離開。

　　 何苗當沒看見齊一鳴，轉身掀開被子便上了床。

　　 齊一鳴有種被忽視的尴尬，卻也厚着臉皮坐到床邊，指了指她額上的傷疤，“好全了？”

　　 何苗應了聲。

　　 齊一鳴便不知該說什麼了。

　　 他本不是善言之人，更不懂女子心思，幹坐着找不到話題，接下來便是一陣難堪的沉默。

　　 想了半日，他才道，“昨日之事......讓你受委屈了。”

　　 何苗沒吭聲。

　　 “娘親當時也是被吓傻了，又心疼孩子，才......你莫要生她的氣。”

　　 何苗沒接話。

　　 “你......大人不記小人過......”齊一鳴實在詞窮了。

　　 默了默，又道，“後日便擺滿月酒了，到時全村人都要來，還有舅舅......明日我去鎮上采購所需之物，你有什麼要買的麼？”

　　 何苗動了動嘴唇，在他滿是期待的目光下，隻吐出一個字，“無。”

　　 “你！”他煩躁又無奈，望着她平靜的小臉，更有種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無力感，心裡氣悶，便去拖她的手，“别氣了，等擺了酒，過完年，我便給你建大房子，請幾十個護院護着你、十幾個丫鬟伺候你，可好？”

　　 何苗擡眸，對上他深邃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