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的怎麼回事，心咋就那麼狠呢！有了孩子不生下來，還想着不要，她孩子投到她肚子裡，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那可不！還讀書要考大學！我看這女的是書都讀到了狗肚子裡去了！”

　　 “哎呦喂！我倒覺得她是讀書讀傻了，都有工作了，還要去考什麼大學？女的有幾個能考上大學的，她有這個時間，還不如一邊養胎一邊工作，省得到時候沒考上大學，肚子裡的孩子沒照顧好！”

　　 ……

　　 門口的護士、患者對坐診室裡的年輕姑娘的做法很不贊同，一個個都忍不住開口讨伐起了她。

　　 禾稻苗聽得是火冒三丈。

　　 她忍了忍，終究是沒有忍住：“她首先是人，有權利選擇自己的人生怎麼了？憑什麼女的就得犧牲自己，不能有更好的追求？她想讀書，考大學這事根本就沒錯！”

　　 她的話音剛一落，周邊的人紛紛偏頭看向了禾稻苗，面露不滿。

　　 “什麼選擇自己的人生不選擇自己的人生！女的不都那樣嗎？到了歲數就結婚生子，以後照顧好自家男人還有孩子就是最重要的事了！她要考大學那是讀太多書心野了，現在不好好掰扯掰扯她，以後還不知道她又要折騰出什麼事來！”

　　 “對對對！就得好好給她掰扯掰扯！也不知道她娘家爹媽是怎麼教育出她這麼個人來，都結婚了還瞎折騰，她婆家也真是倒黴，攤上這麼個兒媳婦！”

　　 “她婆家夠仁厚的了，剛剛沒聽她說嗎？她結婚前竟然敢提結婚頭兩年不要孩子，要是我兒媳婦敢提這樣的話，我死都不會讓她進我們家門！也就是她婆家仁慈！”

　　 ……

　　 禾稻苗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還仁慈！我看他們家是騙人！結婚前都答應了她兒媳婦頭兩年也不要孩子，這人嫁到他們家後，就反悔了，有本事婚前就别答應啊！答應了就要做到啊！說話就跟放屁一個樣！”

　　 她冷哼了一聲，忍不住小聲嘀咕着：“說不得那姑娘突然懷孕，就是婆家算計的，要不然都做了措施了，還給懷孕了呢！”

　　 就在她剛嘀咕完這話，裡面恰好就傳來了年輕姑娘難以抑制的憤怒聲：“我突然懷孕，是不是你在背後搞的鬼！”

　　 禾稻苗聽到這話，精神猛地一震，連忙踮起腳尖伸長脖子繼續往裡瞧。

　　 賀春生擔心她站不穩，立即伸手扶住了她，小聲提醒了一句：“悠着點兒！”

　　 賀春生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清楚，隻敷衍地點了下頭，視線卻是緊緊地盯着坐診室裡的那對婆媳。

　　 年輕的姑娘臉色極為難看，一副吃人的模樣。

　　 與她對峙的老太太猙獰着一張皺巴臉，氣呼呼道：“老娘倒是想讓你早點兒懷孕啊！但你這個不要臉的，居然把那什麼隔娃的氣球藏得嚴嚴實實的，怎麼也找不着！就膩騷狐狸花樣多，辦那事的時候還用那玩意兒，你說你把那玩意兒往我兒子那地方套，也不怕給他套出什麼問題來！我看就是老天爺也看不過眼了，才讓你這麼快懷孕的！”

　　 年輕的姑娘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胸口起伏不定，連話都說不出來。

　　 老太太罵完自家兒媳婦，又氣不過，轉過頭對着坐在椅子上的大夫罵道：“還有你們這些醫院的大夫，一個個也是跟有病似的，人家夫妻生孩子是天經地義都事，你們還送什麼隔娃的氣球，你們不讓人小夫妻生娃，人就會越來越少，以後哪裡還有什麼人能建設我們的國家！我看你們這些大夫，是那些資本主義國家派來的壞分子，要挖我們國家的根基！”

　　 老太太罵人都上升到了新的高度了，原本還坐得穩當當的大夫一見火燒到了自己的身上，吓得臉色驟然一變，一下子從椅子上坐了起來，一臉怒容道：“老太太，你那些話可不能亂說，我根正苗紅，一心為了國家！”

　　 “我呸！一心為了國家，你們能給人小夫妻拿那什麼隔娃的氣球！國家剛成立的時候，就鼓勵多生孩子，英雄母親是多麼光榮啊！你們倒好，都不讓人生了！就這還好意思說根正苗紅，我看是根苗早就歪了，是破壞咱國家根基的罪人！你說你是不是壞分子！”

　　 老太太氣勢如虹，一頓輸出。

　　 大夫的臉色那叫一個難看，恨不得連忙捂住了老太太的那張臭嘴。

　　 而擠在門口的那些患者聽到老太太的話，一個個面露驚疑之色，眼底的懷疑都溢了出來。

　　 “不是，那老太太說得好有理啊！醫院裡的大夫不會真是壞分子吧？要不然怎麼就不讓人生娃呢，分那啥套！”

　　 “我聽說上面有人叫咱老百姓少生孩子，你們說說這像話嗎？咱老百姓不多生點孩子怎麼成，孩子少了，以後養老怎麼辦？負擔得多重啊！我看叫咱少生的，就是心思壞，說不定真的是壞分子！”

　　 “那你們說說看，這醫院的大夫分那什麼套不讓人生娃，會不會真像老太太說的，他們就是壞分子啊？”

　　 ……

　　 左一句壞分子，右一句的壞分子，這些話就像是一陣風似的，争先恐後地鑽進坐診室裡的大夫的耳朵裡。

　　 大夫本就難看的臉色在聽到擠在門口的人也懷疑她是壞分子，更是差點兒腿軟！

　　 這是要她的命啊！

　　 大夫兩隻手撐在桌子上，辯駁道：“我……我才不是壞分子呢！醫院規定結了婚的夫妻可以到醫院裡領BYT……”

　　 老太太都不讓大夫把話說完，首接開口噴了過去：“我管你們什麼規定不規定的，反正我隻知道你們不讓小夫妻生孩子，那就是在挖國家根基，是潛伏在人民群衆中的壞分子！我要去告你們！把你們都抓起來遊街，被人唾棄！”

　　 老太太撸起了袖子，一副憤慨的模樣，口水都噴出去了老遠！

　　 大夫見老太太胡攪蠻纏、誓不罷休的樣子，一口老血差點兒吐出來。

　　 而圍在門口的患者也激動地呐喊着：“抓起來遊街！抓起來遊街！抓起來遊街……”

　　 大夫見狀，好懸沒有暈過去，她急得脫口而出：“我昨然會給結婚的夫妻BYT，但給出去的BYT都是處理過的，提前拿針紮過！”

　　 “什麼！”年輕的姑娘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大夫，“原來你們給的是處理過的套！我就說我措施做得足，怎麼還懷孕了！”

　　 禾稻苗也是滿眼震驚地看着大夫，她都忍不住懷疑自己聽岔了，下意識地抓着賀春生的手臂：“春生，我沒有聽錯吧？這個醫院裡給出的套竟提前紮破了？”

　　 賀春生緩緩地搖頭：“沒有聽錯，提前紮破了！”

　　 禾稻苗後槽牙都要咬碎了：“那你從這個醫院裡拿的套豈不是沒什麼用？”

　　 她頓時急了：“那我會不會……”

　　 賀春生也有些茫然：“不知道啊！”

　　 禾稻苗眼睛發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萬一她真的懷孕了，那該怎麼辦？

　　 她還沒做好迎接孩子的準備呢，而且她現階段最為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全身心地投入到高考之中，若她懷孕了，豈不是會打亂她的計劃？

　　 她有些煩躁地揉着額頭。

　　 今天要不是來趟醫院，他們還不知道醫院給的套竟然被動了手腳了！

　　 禾稻苗氣得忍不住磨了磨牙，恨不得沖到大夫面前給她一拳，實在是太坑人了！

　　 大夫并不覺得自己坑人，她面對着憤怒的年輕姑娘，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你這樣看着我幹什麼，你們年輕人不懂事，我都是為了你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