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8章 川子,我的腿軟的提不起來了
一大早,秦川站在了春叔家院子門口,剛要喊人,張嘴哈欠的小花推開門出來了,調紅跟在他身後也出來了。免費看書就搜:看書屋 xkanshuwu.com
“小花,你爸呢?”川哥問。
“我爸學着刷牙呢,說不能給你丢人,啊——川哥我沒睡醒。”
“你倆電視往半夜看就睡醒了,還不如去城關中學念書。”
春嬸從外面追出來,罵罵叨叨:“一嘴吃的不帶就走——喲,川子?你咋這麼早找你春叔?”
“春嬸,别讓她倆看電視看到半夜,早上睡不醒怎麼好好學習,考不上高中就是麻煩。”
春嬸給倆姑娘書包裡塞煮雞蛋,嘴裡說這倆貨就不是考高中的料。
秦川進院裡,看見張春把牙刷在缸子裡咣當咣當。
這年頭,農村人早上刷牙的沒幾個,張春越來越進步。
有錢村長,會開小車村長,一天天的藥注意自己形象,他學秦建文,天氣越來越冷,前進帽不戴了,脖子上纏一圈圍巾。
“春叔,拿上你的戶口本,村委印章,分地證明什麼的,今早跟我去蘭城。”
張春一臉疑惑:“去幹什麼,你昨天下午安頓我負責收其它鄉鎮韭菜,我還想着今早先跑羅家灣看看。”
“不急,下午返回的時候再去看,你和我三叔的車今天要開回來。”
“啥車?”
“另兩輛桑塔納,你和我三叔一人開一輛。”
張春身子一僵,瞪圓眼睛看自家婦人從大門口轉身進院裡,嘴裡說什麼耳朵裡聽不見了,又見婦人轉身進了廚房。
“春叔?你傻掉了?”
眼前是跟他說話的小輩侄兒。
張春将神魂拽回身體裡:“你嬸剛說啥——不是,川子你剛才說啥?我和你三叔一人開一輛小卧車?”
“你聽明白了還問,我春嬸說給你煮了雞蛋,趕緊吃去,吃完早飯再走,穿新衣服出門。”
秦川安頓完,轉身回自己家吃媳婦做的荷包蛋。
“安頓好啦?”周園園趕緊問,“春叔啥反應?”
“有點沒反應過來,這會兒傻掉了。”
“能不傻掉嘛,他和三叔一人開一輛小車,這事兒說出去誰信,吓死他們。”
昨晚摟着媳婦睡覺,秦川心裡的意思給媳婦說明白。
三叔當土高鄉書記,每天滿村子跑,天氣越來越冷,騎個摩托太受罪了。
張春負責收其它七個鄉鎮的韭菜,每天跑出去,大冬天的騎摩托車也太受罪了。
說到底,他倆是為自己的事業奔走。
他倆開小車出去辦事,走哪兒都是高高在上,誰敢心裡不服?
周園園有一個擔心,春叔和三叔開小車忽來忽去,人紅是非多,就怕招惹妒忌。
“要妒忌的人早就有妒忌,不 妒忌的人跟着我 一心好好幹,過 不了幾年都有小車開。”
這年頭,兩輛小車在大坪村呼來喝去,太突兀了。
正常情況,二十年後,小車在鄉鎮範圍慢慢普及。
秦川有自己的安排,他倒想看看,人紅是非多是怎麼個是非多。
誰是羊誰是狼你給我早些暴露出來。
大坪村己經有了七八輛貨車,有了兩輛翻耕機,一輛裝載機,三家子出來一家子就有拖拉機,這個冬天,新添兩輛小卧,不是很正常嗎?
大坪村人就要過二十年以後的日子。
喝茶吃馍吃煮雞蛋的張春傻愣愣反應不過來,開小車這樣坐着踩離合踩油門,他試着踩,左腳上來右腳下去,眼睛首首瞪着前面。
文春看在他臉上,感覺自己男人今天有些不對勁,推他一把問:“哎!你咋了?”
“小川剛才說帶我去蘭城,要穿新衣服。”
“去就去呗,這有什麼大不了,浪個蘭城把你吓傻掉了?”
“不是,小川說讓我去蘭城開小車。”
文春聽差了,聽成了小川讓自己男人開小車去蘭城,趕緊勸住:“那不行,最好讓他帶你去,你哪能開小車開到蘭城?”
“不是開到蘭城,是從蘭城開回來,這小子…這太吓人了……”
文春聽明白了,小川帶他去蘭城辦大事,回來的時候讓自家男人開回來。
婦人趕緊囑咐:“那你把回來的路認好,大男人家怕這個幹什麼,以後總要出門,我給你準備新衣服,再拿些吃的路上吃。”
文春轉身出去了,張春擰一下自己嘴嘀咕:“是我沒說明白還是她沒聽明白?”
外面侄兒小車打号,叫他趕緊出去。
張春往起站,腿軟的站不起來了。
手掌使勁兒扶住桌子撐個勁兒站起來,他感覺自己呼吸急促,心裡撲通撲通,西十過的人了,怎麼就沒有一點定力呢。
想想自己接下來要幹的活,收兩茬韭菜就是一輛小車的收入。
外面人稱呼秦總的親表叔,咋這點心胸,最有錢最拉風的村長可不就是張春村長?
開一輛小車出門辦事咋了,是給小川長精神撐門面,對吧!這算什麼,再過幾年,小川開一架飛機忽來忽去。
這麼一想,張春往前走兩步,腿還是軟綿綿邁不開,這丢人的說不成。
“川子在外面等着呢,趕緊換衣服跟着去,你今兒咋怪怪的。”文春唠唠叨叨。
“我剛才說的意思你是不是沒聽明白?”張春問婦人。
“咋沒聽明白?小川拉你去蘭城,他肯定跟人家喝酒談事兒,讓你開車送他回來,他不是說喝酒不能開車嘛,真不能開,建生差點把拖拉機開壕溝力,就是因為喝了酒。”
張春有些無語。
站在外面的小川沒進院裡,喊一嗓子:“春叔,好了沒有啊,真磨叽,還要拉我三叔去呢。”
“來了來了。”
張春穿了一身新坐車裡。
“我春嬸知道了你幹麼去?”秦川問。
“知道,去蘭城嘛,他以為是我幫你把車子開回來。”
秦川呵呵,沒毛病,那兩輛車子是自己掏錢,就是自己的,是讓春叔和三叔幫着開而己。
“坐好了,去接我三叔。”
“他昨晚沒回來。”張春提醒侄兒。
“你咋知道?”
“他要回村裡,肯定跟我說話,我八點了還在村委房子裡,沒見他,他這段時間可忙了,跟水電所黑明晝夜忙,說要把水管子在這個月鋪到大盧,三十裡管子呢,這個冬天要鋪完。”
高崖塬上的三萬畝沙地,秦建文今年秋冬咬牙鋪過去黃渠水管子,保證明年旱澇保收。
今年的棉花産量不高,他心裡不服氣。
小車在村委前停一下打個号,文巧出來了。
“三娘,我三叔昨晚沒回來麼?”
“沒有,他說昨晚忙到半夜就不回來了。”文巧大聲回話,她現在守自己小崽的同時守雜貨鋪,基本上離不開村委這裡。
張春腦袋從車玻璃上伸出去,樂呵呵:“文巧,我和建文去一趟蘭城,今兒晚些回來吓你們一跳。”
小車忽一下往鄉府跑。
“小川,我腿怎麼軟的提不起來了?”
“哎,春叔,别太激動,沒什麼大不了,天冷了,我是不想讓你和我三叔凍着,車子是我的,你和我三叔隻是幫我開。”
“當然是你的,我和你三叔哪有錢買一輛車,可我這腿就是軟的提不起來。”
“你坐兩個半小時到蘭城不暈吧?”
“不暈,一點都不暈。”張春嘴上樂呵,其實心裡很慌。
車子開進鄉府,還不到上班時間。
住在宿舍的幹部們還沒起來,秦書記也沒起來,看樣子昨晚熬到半夜。
張春拽一把自己左腿進表弟睡覺的房間,把他推醒:“哎哎,晚上不睡早上不起這怎麼行,趕緊,今兒去蘭城辦大事去,咱侄兒安排的。”
“分地的事和拉菜的事你昨晚不跟我說了麼,聽那小子瞎扯,你在村裡說事兒要什麼會議紀要,什麼毛病?”
“小川說今兒給咱倆一人提一輛桑塔納,你不去?”
張春盡可能說得輕描淡寫。
他給建文當親表哥,大二十歲,要有個當表哥的樣,己經學會了天天早上刷牙。
川子說的,大坪村的村長開一輛小車沒什麼大不了。
“你說什麼?去蘭城提小車?”秦川蹭一下坐起身,表面看上去比秦建文還激動。